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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王难得在王府长住下来,然而王府的气氛比起以往更加的沉闷了。
饭桌上,柳和玉以及狐狸脸分坐在马皋的脸庞,貌似各怀心事。
“吃饭。”马皋端起碗筷,她们才敢开动。
“王爷,妾有一事。”
最先开口的不是柳和玉,而是那狐狸脸儿。
“说。”
女子潸然泪下,擦了擦眼,哭滴滴地说道:“王爷平定西陵,再征东陵,听说有意挥师合欢宗,可有此事?”
马皋筷子落在桌上,道:“可是你们的宗主让你来探口风的?”
“没……绝无此事。自从蓉儿嫁给王爷之后,绝无二心。早就和合欢宗断了联系。只是念及宗门旧情,问一问罢了。还请王爷手下留情,放过合欢宗才是。毕竟……”
马皋脸色忽然变得无比阴沉,一把就将狐狸脸儿掐着脖子摁在墙边,冷笑道:“毕竟什么!没有联系?你敢说没有联系?前些日子,修远在府上遇刺,那人又是如何混入王府的?!真当本王眼瞎吗?旧账新账一起算,就算灭了合欢宗,那也是罪有应得!”
女子的脸色变得煞白,拼命地挣扎着。
“你是我马皋的女人,背地里却干着偷欢弑子的龌龊勾当!你说说,本王如何饶恕合欢宗?啊?你说说看!”他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一分。
门外身影一闪,“王爷,定禅寺来的信。”
“进来。”马皋松开了掐在女子脖颈上的手,坐回到位子上。
绿蚁酒徒拿着木匣进屋,“东西是千幻门的裘宗主送来的。裘宗主的幻术一绝,若要遁走,属下也难以强留。”
“退下吧。”
柳和玉终于有了一丝眼神上的波动,口中喃喃道:“修远……”
马皋看着那木匣,摇头笑道:“让他回来,看来还真是要费些事啊。”他缓缓打开木匣,将信拿起来,木匣之中放着一颗千年保心丹以及一撮头发。
马皋看完马修远写得信,脸色渐渐沉下来,一掌就将信拍在桌上,怒道:“反了他!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柳和玉拿过桌上的信,看完后,哭着道:“修远会写字了。写得这么好看。”
爹和娘看的,总是不一样的方面。
柳和玉拿起木匣中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地哭着道:“修远孩儿,这是修远的头发。这又是何必呢?”
马皋眼神一扫,冷冷道:“这混账以为那束头发来威胁本王,本王就不敢动定禅寺了吗?笑话!酒徒!”
“在。”门外身影闪过。
“从东陵抽调一半的伏魔营,再让桑旭子带十位客卿,准备攻下定禅寺。”
“不。不,王爷。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劝修远回来,莫要大动干戈。”柳和玉拉着广陵王的衣袖,哀求道,“他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可能对您有芥蒂,但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要包容子女吗?请您给我一些时间,臣妾一定让修远下山回府。”
马皋眼神凌厉,丝毫没有慈色,道:“他要什么,本王哪一样不依他?如今翅膀硬了,就敢跟本王作对!你看看,这割发还父,就是要和本王断绝血缘,你让本王如何包容?”
门外身影依旧等着,“王爷,是调还是不调?”
柳和玉无声地哭着,摇头央求着。
“暂时别调,就给这臭小子一些时间考虑。才修佛几日,就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要是再修下去,是不是要攻占广陵了?”马皋转身离去。
一旁的丫鬟扶起柳和玉,朝屋里走去。
……
……
马修远坐在定禅寺的三间破庙里,手指夹着铃铛轻摇。以前自己的娘亲说过,只要想她了,摇一摇铃铛她就能听到。
瘌头和尚看了看已经三天粒米不进的马修远,缓缓坐在一边的蒲团上,道:“你不剃度,总是有牵挂放不下。如今这样的地步,依为师看,还是下山去吧。”
马修远摇摇头,道:“师父,你明白修佛对于修远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你的灵智比常人开得早,定然是唤醒了前世的记忆,想必是佛门某位投胎转世的大能。”
“修远修佛,立志除魔平三千大世界,达成宏愿,可如今……”
癞头和尚头上的黄廯似乎真的好了许多,都开始结痂了,“修佛路远,走上这一条大道的芸芸众生千千万,谁有能真的悟透什么才是尽头呢?长者?贤者?还是成佛陀?所以求得心安便好。”
马修远将铃铛藏入胸口,道:“下山,吾心难安;留此,吾心亦难安。”
“那就诵经,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你会得到答案的。”瘌头和尚缓缓退出佛殿,将已经漏风的木门合上,他看了看天色,似乎很不错。
“修远,这一次,就让师父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瘌头和尚依旧换上了那件五两银子的袈裟,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裳了。他进了自己的那间禅房,过了些许时间,带上了斗笠下山而去。他是定禅寺的方丈,自然没有人阻拦他。
如今的定禅寺,还没有做好准备,仿佛就俨然成了广陵佛道唯一的支柱。这个年轻的寺庙,即将经受风雨的考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
……
巧合的事情总能够在冥冥之中发生。
癞头和尚到了广陵王府的时候,柳和玉的马车恰好也到了定禅寺山脚下。绿蚁酒徒、长机散人护送而来。
“不见。”
“不见。”
两个满怀希望的人,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绿蚁酒徒缓缓道:“夫人,山上还有相国寺的几个逆贼,您的安全要紧,竟然修远世子心意已决,您放心,等过几日,在下一定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马车内的柳和玉忽然想起几日前马修远回王府的时候说过的那段话。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细细想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回去吧。修远已经不再是那个只喜欢吃蜜饯的那个孩童了。”
于此同时,得知广陵王闭门不见的瘌头和尚,却跪在了王府之前,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