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从前的青离,是必不会答应她的,到底是经历了一世的悲哀,不愿别人再有更多的苦痛了。
侯念葶面色惨然,她哀怨的望了一眼容妃的正殿,冷笑道:“都说帝王心最是凉薄,即便我早已看透,却仍不想他会这般绝情。”
青离突然想起莫蜃来,那时的他,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去见过他么?”
侯念葶将云儿抱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云儿睡会儿吧。”说罢,小姑娘便轻轻闭上双眸,不一会儿就睡去了,青离看的有些心酸,因为她知道,魂魄是不会歇息的,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侯念葶一手轻抚着云儿的背,道:“呵,自然,连自己女儿性命都不顾的人,我恨不得看他死!”
她看着青离,定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想报仇。”青离在心中思虑良久,才缓缓说道:“你同我说一说,云儿是怎么死的?”
侯念葶皱了眉,恨声道:“容妃,是容妃,她派人在云儿的膳食里下了毒,而那狗皇帝,竟听信她的话,以为是我的贴身宫女所做,便将她赐死,无奈那时我只得眼睁睁望着,却没有办法去阻止!”
青离心下有些疑惑,又道:“那,云儿又怎会出宫?”她冷冷笑了,“容妃整日担惊受怕,说我的魂去找她,害得她夜不得寐,皇帝便去寻了巫司来,那人是看见了云儿的魂,却为了功名财利,作法将她赶出了宫,可惜我没有能力去保护云儿......”
此时的侯念葶已是语塞,不用多说,青离已经明白了,便起身道:“我总觉得这个容妃不简单,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她听青离这样一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便道:“姑娘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青离点点头,道:“我得去见一见皇帝。”
一个时辰后,青离伪装成南襄殿的宫女,同众人一起入了殿,这的摆设已是与过去大大不同,更奢华了些,若不是宫门“南襄殿”三个大字,青离一时竟有些认不出来。
殿内焚着香,可这香味却着实奇特,青离手捧着锦盘,上面置着一碟精致的玉容丸子,银质筷子静静置在一侧,只听得帷帐内太监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传了来。
“传夜膳......”两名小宫女先行进去,青离立时低了头跟在她们的身后,镶金的绿檀木座椅上正是那君主。
青离微微抬眼,样貌颇为清秀,白净的面庞有些许的疲倦,第一眼看去就是个温润的男子而已。
如何也不能同世人所道的那个暴君联系在一块,青离将这叠玉容丸子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锦桌上,仍是恭敬垂首的模样,却听得他问,“念葶是喜欢这东西的,待会儿记得给她送一碟去。”
青离惊愕不已,却是一侧的小宫女颤颤巍巍的答道:“王上,侯妃娘娘,已经去世了。”
萧桓立时皱了眉头,青离能够瞥见他眼中的煞气,只见他将玉容丸子旁侧的一只白玉茶盏轻轻抬起,却是猛地一挥手,砸在了小宫女的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小宫女忙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道:“奴婢知错了,还请王上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直到那细腻的容貌毯上印满了血迹。
青离没有想过他会这般暴怒,刚要开口,萧桓却道:“你怎么弄脏了毯子了,念葶该是不高兴了,来人,拖下去吧。”
几名太监应声前来,却是将小宫女和毯子一块拖走,凄厉的哭声响彻殿内,似乎那香烟也开始四处飘散,“不要啊,饶了奴婢吧,若是侯妃娘娘在世的话,必不会这样做的,王上!”
不知她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真的让萧桓开口了,“罢了,杖责二十,已示告诫。”
青离随着旁人一块跪了下来,哭声渐渐远去,青离抬首,却见他看着那碟玉容丸子呆愣着,心下不免有疑惑,大了胆子开口道:“王上,侯妃娘娘今儿个同奴婢说,要给王上缝制新衣了。”
说罢便定定望着他,看萧桓的反应,他微微抬头看了眼青离,却是皱了眉,柔声道:“呵,她竟肯这样?真是难得,朕明日便去看她。”
青离心下已有了几分明了,看来这皇帝确实有问题,不是生病,顽疾一类,而是被施了虚魂术!
古书有记载,此术极为邪魅,凡中术者,皆会产生幻念,思绪飘渺不定,甚至去依循种术者的意念,却是极伤阳气之术,久而久之,只会气渺身亡。
而面前的萧桓,明显是中术已深,非几日而成,想必由来已久,而与那容妃,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青离思虑了片刻,道:“侯妃娘娘说她还是喜欢于锦殿,不愿意旁的人去住,还望王上能通融。”
萧桓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青离道:“你这婢子在说些什么?于锦殿何时给了旁人,朕明明昨日还去过,念葶不喜欢殿前植着的荷花,朕才让人去撤了的。”
青离诧异,却是不再说话,好在萧桓没有继续多问,摆一摆手让她们退下了,刚一出殿门,身侧的宫女便喘着气,一手还拍着胸口道:“王上的性子也太怪异了,姐姐你又是哪个宫的?竟说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来。”
青离却是问了她另一件事,“王上适才说于锦殿的荷花撤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宫女面色有些怪异的看了青离,“王上性子怪就罢了,怎的这位姐姐问起话来也是不通呢?那荷花不是昨日才换的么,容妃娘娘说不喜欢,便动用了整个宫里的花匠,重新植了梨树呢。”
青离心里顿感沉重,果真如她所料,这个容妃必不是善善之辈!
往回走时,已是夜深,于锦殿的灯火还在燃着,青离行了过去,却看见容妃的寝殿有隐隐的蓝光浮现,不由得踱着步子过去。
侯念葶此时正从屋内出了来,见青离蹑手蹑脚的,便飘了过去,“姑娘这是作甚?”青离早先便感觉到了侯念葶的魂气,只悄声道:“萧桓不对劲,是同这容妃有关,我得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侯念葶这才注意到身前容妃的寝殿散发的微光,刚一上前,便被一股力量给生生弹开了!
青离不由得瞪大了双眸,戳开纸窗户,却看见了极为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