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剑”!
天下谁不知道它的厉害,那是昔日化神第一人商倾醉修习的功法,几乎所有的金灵根修士在筑基之前都梦想着自己所筑道基能够修炼得了这门武技。
红笺从未听人说起符图宗有元婴修士学成“心剑”,而由师祖的这声喊足以断定他老人家也是大出意料的。
三对二,师祖和宗主凌虚子真的遇上了**烦。
红笺不敢再想下去,她虽侥幸筑基,却自己知道斤两,师祖危难关头将自己扔了出来,可不是叫她再回去送死的。
红笺定了定神,辨认了一下方向,匆匆往丹崖宗返回,来时坐着飞行法宝不觉,此时才觉着路途遥远,她在海面上纵跃一阵,待真元不济便在水里游一阵,拼尽了全力往回赶。
宗门还有二师伯,还有诸位峰主,早点送出消息,说不准师祖还有救。
待她终于望到宗门高耸入云的青山时,天已经黑下来,按说这个时候青云节聚会应该正是高潮,可叫红笺心生惊疑的是远处海滩上好像狂风过境,竟是一个人影也不见,只剩下零星的灯笼照着满地狼藉。
红笺筋疲力尽上了岸,先回晚潮峰。
堆雪崖上大师兄不在,师父不在,甚至陈载之也不在。
红笺大急,冲出堆雪崖在晚潮峰上转了转,才发现不但是师父师兄,一众师伯师叔和他们的弟子竟一个也未见,连先前在闭关的也离开了住处,整个晚潮峰空荡荡的。
红笺觉着不妙,最后终于在峰后金波院里揪出了两个管洒扫的练气期门人。
两人认得红笺,见她神色有异,好心告诉她道:“咦,小师姑怎么还在这里?峰主和各位前辈接了命令,都去了寰华殿,说是出事了。连符图宗的戴宗主都来了。”
红笺听说戴明池竟到了寰华殿不由心中一寒,她滞了滞才问:“你俩可看清楚了,所有人都去了寰华殿那边?”
他二人还不知事情有多严重,其中一个仔细想了想回答道:“通知说是筑基往上的必须都去,老峰主没在,峰主召集了各位前辈一起去的。对了,小师姑,你们堆雪崖的丁师伯正好带着陈师叔出海去了,当时堆雪崖只有闫师叔祖跟着过去了。”
红笺听说丁春雪和陈载之还在海上登时松了口气,匆匆问两人:“你们今日聚会怎么也散得这么早?”
两人无精打采回答:“还不是戴宗主来了,宗门就下令叫大伙提前结束。”
几句话的工夫,红笺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拜托二人道:“我想请两位帮个忙。”
她没空兜圈子,伸手在乾坤袋里摸出几块灵石来,塞到二人手中,“我弟弟方峥是木灵根的练气学徒,请两位悄悄将他带到这里,就说我叫他来的就行,来了后麻烦两位先将他安置在金波院住上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找他。到时必有重谢。”
灵石这东西,红笺平时不怎么用得上,但对这两个已被宗门放弃的打杂弟子却极为有用。匆忙之间她实在抽不出身亲自安置方峥,只能暂做如此安排。
那两人推辞了几句,见红笺甚是坚持,便将灵石收下,拍着胸脯担保一定把事情给小师姑办好。
红笺勉强笑笑,告别了两人。
戴明池人在寰华殿,怎么办?
当务之急必须立刻找到丁春雪。虽然大师兄只是金丹初期,但这几年红笺跟着他修炼,对这大师兄发自真心的尊敬爱戴,感情要比同师父闫长青深厚得多。
红笺对丁春雪的修炼方式极为熟悉,她循着丁春雪常走的水路在浅海只找了小半个时辰,便感觉到了远处的灵气波动。
红笺涉水靠近,待遥遥见到“锦帆飞舟”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叫了一声“大师兄”,鼻子一酸,真是有心力交瘁之感。
丁春雪十分吃惊,他方才离远便察觉有个筑基修士从对面过来,没想到竟是红笺。
红笺身上狼狈不说,体虚神乏,竟是一幅摇摇欲坠的模样,丁春雪心中猛然一跳,迅速驾舟过来接了红笺,问道:“师妹怎么孤身前来,出了什么事?”
红笺顾不得理会一旁露出关心之色的陈载之,三言两语捡着关键向丁春雪将连番变故说了,有大师兄在,她就有了主心骨,说完瞪着眼睛等着看丁春雪怎么做决定。
这简直是滔天巨变,丁春雪二人不过出来一天的工夫,按红笺所说,竟是化神金东楼殒落,宗主和师祖二人生死不知,剩下的门人尽数落入戴明池之手。
陈载之颇觉难以置信,道:“师姐,你确定所说都是真的?而不是你筑基时的幻象?”
红笺冲陈载之怒目而视,这个一直叫她耿耿于怀的师弟竟敢在此时出言怀疑,实是叫她更加看不顺眼。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易地而处,跑来报讯的人是陈载之,她也绝不会轻易相信。故而红笺便将担心的目光投在丁春雪身上,生怕大师兄也认定她在扯谎。
丁春雪眼望远处黑沉沉的海面,迟迟没有说话,红笺急道:“大师兄若是不信,咱们便赶紧回宗门去偷偷瞧一下。”
丁春雪有了反应,他扭头望向红笺和陈载之,涩声道:“不必了。咱们先去接应宗主和师祖,你和师祖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说不定侥天之幸,符图宗的三个贼人此时还未得逞。”
红笺闻言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说这话时丁春雪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面对着两个化神以及这分明蓄谋已久的圈套,丁春雪不过宗门一个结丹不久的寻常弟子,肩负这重担也是倍感压力。
虽是如此,他却毫不犹豫地掉转了“锦帆飞舟”在红笺的指引下往深海疾行,边飞边道:“你俩小心,一有情况我便脱离法器,你们视机而行。可惜了,小师妹,你才刚筑基,现在也没有时间帮你研究该选什么武技修炼。”
这本是红笺将“万流归宗”过明路的大好机会,但她心中焦虑万分,哪还有心思提这个,提醒丁春雪道:“大师兄,师祖遇敌已经大半天了,刑无涯会不会追到?”
刑无涯若是一到,凌虚子和孙幼公二人怕是难有活命的可能。
丁春雪忧心忡忡:“刑无涯和符图宗不知因何会突然如此疯狂,只希望他们并不能全然一心,若是刑无涯和戴明池各有盘算的话,说不准事情还有转机。”
红笺和陈载之默然。这么无缘无故的杀害修真同道,针对的又是丹崖宗这样的名门大宗,自魔修被逐修真界还没出过这样的事,传出去必然天下震惊,刑无涯虽是化神,也未必愿意一人将恶名全都承担,符图宗派出会“心剑”的三人就是为宗主凌虚子准备的。
海上判断方位十分困难,红笺白天随着师祖又是来去匆忙,她将丁春雪带到了记忆中出事附近,为难地道:“大师兄,差不多就在这周围百里。”
丁春雪点了点头,叫陈载之接手“锦帆飞舟”,他放出飞行法宝极快地在附近海面上空兜了一圈回转,不出所料没有任何收获。
丁春雪站在飞行法宝上,手势繁复,不停地向水中打出道道法诀,灵气带动海水,一波一波向远方传递,红笺跟着丁春雪修炼了好几年,却从未见他施展过这个法术。
陈载之道:“这是水木两系共有的‘求根溯源’,会的人不多。只要海里有师祖他们施法过的痕迹,大师兄就肯定能找出来。”
红笺双眼紧盯着丁春雪,既担心他没有发现,又怕他真的发现师祖已经遇难的线索,只觉得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
陈载之见红笺没有搭理自己,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几年了,陈载之已经习惯红笺这么对待自己,他默默闭上了嘴,等着看大师兄有何发现。
半个时辰之后,丁春雪招呼红笺和陈载之:“过来,这一带海水中有大量的血气。”
两个小的脸色都是一白,这么久了还聚集着大量血气未散,是谁的血?师祖还活着么?
丁春雪飞在前面带路,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显是又有发现。
近了,红笺的神识亦察觉到波涛间有微弱的光亮在一闪一闪,那是一只实力相当于筑基后期的妖兽“方头大耳鱼”,这只妖兽好像受了惊一样在海面上不停地翻腾,红笺在它身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正惊疑间丁春雪已出手将那只妖兽擒出海面,“方头大耳鱼”离了水在空中突然一张嘴,自肚子里吐出一个光球来,那光球迎风长大,竟成人形,渐渐看出五官来,丁春雪骇然叫道:“师祖!”
这人须发皆白,看上去垂垂老矣,似睡似醒,虚弱之极,可不正是三人的师祖孙幼公。
红笺和陈载之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丁春雪沉声道:“这是师祖的元婴,情形不是很好,你俩快些驾舟,咱们先离开这里!”
师祖堂堂元婴后期,竟被敌人打得元婴离体而逃,藏身鱼腹等待救援,丁春雪担心敌人没有走远,口里吩咐两个小的快逃,两手不停施法,欲将师祖唤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