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春暖花开,喻倾城经过了又一个月的跋涉,终于到达了SC平原!之后再往前走,就是她刚刚参加过工作的SC新兵连部队的地址了,后勤工程大学也座位在此处。但是喻倾城依然没有去打扰别人,而是调转了方向,向北而行。终于在四月中旬,她翻越过秦岭淮河一线,到达了关中平原。
关中,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喻倾城虽然没有刻意参观人文遗址,但也能够感受到这里独有的空气。
这里,也是当年玄奘法师西行的起点。喻倾城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这才刚刚开始。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几天之后,重新养好精神的喻倾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便装,西出长安,迈向了河西走廊。这条道路,于秦汉开始开发,兴盛于唐宋,但之后随着欧洲航海时代的来临,慢慢变得荒凉了起来。虽然在现代社会,河西比旧时繁华,但如果刻意的避让,却是能够走到真正荒无人烟的地段中去。
而且经过了三个多月的苦行之路,喻倾城的心已经真正开始沉静,因此她不用刻意装扮成僧侣的模样,完全将身心投入到天地自然之中。
喻倾城的身心,已经从刻意变成了随意。
经过三个多月,她的头发重新长出来了一寸多,眉毛也恢复了一些,但因为没有打理,加上身上穿的农民工一样的土气衣服,活脱就是一个乡下入城的打工仔,并不引人注目。西出古城之后,喻倾城真正踏上了西行漫道,眼前的景色也完全发生了改变:秦岭淮河一线之南为绿,北岸之上,大多是广袤的黄土。
如此泾渭分明的一条中线,让喻倾城真正看到了大自然的神妙之所在。
又是一个月之后,到五月中旬,喻倾城走出了SX,到达了甘隶和NX的北方交界处。这里,已经真正踏入到了河西走廊,虽然旧时的繁华已经不在,但已经改变的地质面貌,不同于中土气息的人文景观,却依然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上,偶尔还能够在一些被风化的岩石上隐约看到有雕琢的痕迹。
这都让喻倾城感到了一些意外的惊喜。
回头看见干涸的石灰质大地上,不时的还能够看见骆驼队成群而走,配合着天边的红日,简直难以形容之壮观。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哪怕是文化水平不高的喻倾城,都直接感受到了古代诗人的意境。远离了城镇的纷扰,广阔无边的戈壁滩上黄砂飞扬,她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飘荡到了九天之上。这样徒步的修行,喻倾城已经从起先的不适应,到后来的适应,到了现在反而感觉越来越舒服,身体上越来越自在。
拳经上说,练武的人不能怕苦怕累,但只有累得舒服,自在,心神安然,这才是走对了路。
喻倾城知道自己练对了。
这样又走了一个多月,偶尔路过一片回民的草原,已经能够看到枯黄的草地之上,成群的牛羊。这里已经是北方高原的地域,偶尔呼哮而来寒风,和干燥的戈壁交错,站在高坡之上,更能够看到一道道沟壑编织出的西北自然地貌,美不胜收。“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公历的六月末,已经是农历的八月。
喻倾城的体质非常之强悍,这样忽冷忽暖,干燥的大陆性气候,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
相反,路过的一片片戈壁,草原,以及偶尔看到的牧民,以及完全不同于汉族打扮的人,都让喻倾城感到了一种新奇,却又亲切的感觉。她似乎渐渐体会到了,那种失去鸟巢,却能够以天地为家的博大情怀。终于又是一个月多后,喻倾城穿过了GS走廊,徒步来到了XJ境内。
七月底的XJ,已经到了一次丰收的季节。
在人口繁华的中原地带,无论如何也没有见过如此广阔的天地,和如此壮观的内陆盆地平原。
只要跨越过XJ,就能到达喻倾城的修行终点站:帕米尔高原!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这里昼夜温差开始变大,让喻倾城都穿上了一身老旧的薄棉衣,踏着砂土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着,似乎真的开始体会到了古代的那些先贤远出西门的豪情壮志。“当年张骞出使西域,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走的又是哪一条道路?或许追求的结果,反而不如走过的路更为壮观吧……”
喻倾城突然感觉到,追求目标的过程,同样也是一种乐趣,而且这种乐趣竟然不亚于目标的本身。
眼看天色渐晚,喻倾城在一处平整的空地之上坐了下来,从背包中拿出了一包烤串,一张瓤饼,一瓶葡萄酒。找来了枯草生起火来,她边休息边把干粮加热,不多时涂满了辣子和孜然的烤肉和烤饼已经变得焦黄,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喻倾城就着葡萄酒,吃了下了一整串羊肉,大半张瓤饼,顿时感到筋力饱满。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闪过一团极其耀眼的蘑菇状闪电,几乎要把人的眼泪都刺出来;随后,响起了一阵闷雷!喻倾城站起身来,心中微微一惊,随后疾步一到了一片风化岩石之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初到这里的人可能认为这些排列整齐,好像宅基地一样的岩石是古代居民留下来的石屋残垣。
不过喻倾城现在倒是知道,这些就是自然风化而形成的蘑菇岩。
钻进了蘑菇岩下,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好像日食出现一样,从白天骤然到了夜晚!XJ地区一年少雨,只在夏秋的季节有降水发生,而且大多是雷雨这样的强对流天气。果然,就在喻倾城裹起雨布的时候,一片筛石子一样的声音瞬间就盖满了整个大地。
喻倾城甚至看见了弹到自己脚边,比鸡蛋还要大的冰雹。
蘑菇岩外光芒闪烁,又是一阵闷雷传来,震人心肺。喻倾城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被这股雷声震撼,胸腹蠕动之间,竟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共鸣!随着天上的雷声连续不断的响起,喻倾城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由心肺,胃脾,包括大小肠子都一同有节奏的震动,最后通过血液的流动,牵引到了全身上下。
喻倾城的拳术,也能够搏发出雷音,但直到现在她才能够如此自然的随意而发。
“雷音是天地自然交合而成,居然牵引到了我的身体,这就是人与自然交融的境界?实在是妙不可言,如果我现在再到洪水之中救人,恐怕不会再受到激流的任何影响,能够随心所欲的摸到自然的动势行动了。”喻倾城感觉到自己身体勃发出的雷音,渐渐与自然的雷音交融,不分彼此,似乎有了一种明悟。
以前的喻倾城,用拳术勃发出雷音的效果,只能够搏击杀人,不能养生。
而现在,她的雷音境界已经达到了养生的地步,真正改善体质,跨越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个先天,一个后天!
黑夜过后,又是新一天的来临。喻倾城走出蘑菇岩,看着铺满了冰雹的大地,似乎依旧还能够听到雷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轻微的震荡着身体,喻倾城更能够感觉到洪水袭卷身体时的那股自然之力,但这样的力量在如今的喻倾城面前,已经并非是不可抗拒的存在。想到这里,喻倾城突然有了一种顿悟。
那就是刻意的追求,反而越行渐远。
如今没有刻意的求取,反而离目标更近。
喻倾城现在身处干旱的XJ柴达木盆地,却依然能够感应到江南水流之底那种沉重的意境!在水底打拳,如同在陆地上一样轻盈,而在陆地上练功,却能够像水底那样沉重。这场冰雹终于停住后,喻倾城来到了一处荒凉的草甸子边稍适修整,生火吃饭,也觉察到了自己身体上惊人的变化。
她的身体有了一种融会贯通的感觉,以前劲力还有些细微纰漏的地方,也完全不存在了。
以前的喻倾城,虽然全身敏感到位,暗劲遍布,但无论如何也难以弥补到这些细微的漏洞。而这半年的长途跋涉,让她从身体到心灵都远离了尘世的纷扰,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追求,只剩下了拳术和道艺上的追求,真正的洗净铅华,脱胎换骨。
找到了这种感觉,喻倾城信手挥舞了一下手脚,自然而然的使出了八极拳架。依旧是从六合大枪起始,然后从六大开收拢到大架,最后归于小架;只是喻倾城这次练拳,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大开大合的气势,反而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新手,又像公园里的老太太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完成着拳术的套路而已。
但是喻倾城在行拳之时,好像是整个人都被袭卷在无边无际的怒涛之中一样,却又游刃有余。因为她真正是在无境界中,和天地自然交融在了一起。一时间,喻倾城全身上下好像一个点燃的大锅炉一般,升腾起了一片白雾!巨大的热气,将周围数米的冰雹都融化了,这是喻倾城运动拳术产生的汗液,竟然直接化为蒸气升腾,热量挥发。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全身上下都配合口鼻在呼吸一样,完全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