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顾令言正到家呢,就听到自家老爷子问他:“你王叔怎么还没来?”
“王叔来了啊!”顾令言有些无奈,“正在门口蹲着呢!说是门口铺的地砖是清朝的,非得撬几块拿去研究研究……”
话还没说完呢,老爷子就提溜着东西奔出去了。
走过中庭,绕过影壁,就见到大门口蹲着一个唐装老人。
“我说你个老王八,不就是国家见你年纪大闲着没事儿干,所以让你当了个荣誉院长嘛!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你现在戴着眼镜拿着放大镜充什么知识分子?不是我说你啊,你识字儿吗!”
唐装老人一听这话,怒了,“名誉院长怎么了!那也是个院长,总比你腆着个老脸在家吃白饭强!”
“靠!现在要是国家给我一把枪,我照样能杀越/南个七进七出!”
“就你?”唐装老人不屑,“别说越/南,你要能走着出北京城,我就已经服了!”
后面跟来的顾令言知道两老头的脾气,忙来转移话题道:“爹,王叔,门口风大,进去吧!”
“不要!我还要研究这青莲地砖。”唐装老人拒绝道,说着就要重新蹲下去。
“王叔您要喜欢,里面还有呢,除了青莲花纹的,还有福寿、仙桃、莲花的,我们家地砖都这样的,你里面随便瞧啊!”顾令言忙道。
“是吗?”唐装老人这才跟着顾令言进了大门。一进大门,唐装老人便趴在最先入眼的影壁上不想走了,“哎哟,汉白玉影壁?看样子有些年头啊!”
“……”顾令言快哭了,王叔您还走不走了啊!
“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吧!以前来的时候不是经常看到吗?”顾明泉不耐烦道。
“啧,这以前不是不懂嘛!现在跟着博物馆里的小子们慢慢的学着,竟然发现自己以前错过了不少好宝贝。”
“你都七十岁了,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还整天搞些杂七杂八的,不累得慌!”
“我可不像某些人,心安理得的吃白饭!”
“你说谁吃白饭了!”
眼见着老爹要炸毛,顾令言忙又站出来转移话题,“王叔,您不是来看我们家汝窑茶具的吗?”
“哦,对对对,茶具茶具。”唐装老人想起了正事,忙从影壁上下来,让顾令言带自己进去。
进了二门之后,过十字甬道,穿中庭,才来到上房。
一进上房,唐装老人便拿着放大镜倒处瞧了。一会儿摸摸书架,“这是紫檀的吧是紫檀吧!”一会儿又走到多宝阁那里,“这么大块白玉就雕个笔筒?真浪费!”完了,又走到墙壁那里眯着眼睛看着墙上的字画,“这字挺好看的!谁写的?王羲之?咦,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留下来倒茶的顾令言感觉有点蛋疼。
正好顾明泉从内室走了出来,听到这话,一脸鄙视道:“瞧瞧,我说你不仅是文盲,还记性不大好,连他都不知道!王红旗他曾孙子不是叫王希知吗!”
“哦哦!”唐装老人连连点头,“想起来了。上次看他一表人才,没想到书法也这么好。”
“……”唯一知道真相的顾令言感觉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谁能想到以前军区的两位大佬,一旦跨起行来,竟然这么的毁形象。
两个老人是没有注意到顾令言的表情,等到顾明泉将乌木雕花盒子打开之后,三人的目光一同被里面洁质如冰的瓷器给掠取了过去。
乌木沉静,光泽深幽,而里面的瓷器釉色清亮,莹莹如玉,两者交映,令人一时无法移开眼球。
“你自己看吧,你那个茶杯和我的这个是不是一模一样的!”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顾明泉。
然而唐装老人却不理他,“没有想到你这老乌龟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不过这好东西留在你这个大老粗的手里也是浪费了,还不如放到博物馆里呢!”
“你想都别想,我们家这样的茶具一共也没几套,再说都是宋朝的东西,损失一套就少一套,想黑我的,门都没有!”
“几套!!!”唐装老人抓住了重点。
自知说漏了嘴,顾明泉忙掩饰的道:“哪有几套啊哈哈,就这一套而已,这不说错了吗!”
“哼哼,是吗?你要是不将其他的拿出来瞧瞧,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王叔这正好啊,再过一个月,到时候您和我爸七十大寿,干脆都在我家过寿得了!毕竟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这样的缘分也是难得!”顾令言道。
“跟他同一天出生,真是孽缘!”
“对,孽缘!”
看两老头赌气,顾令言笑笑没说话,王叔年年过生都是和自家老爹一起过的,有年王叔有事没赶上,他还瞧见老爹悄悄给王叔留了一碗长寿面。现在这样斗嘴,那也是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往心里去罢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家老爹子孙满堂,而王叔却孤苦终老……
――――――
远在h市的许月琳是不会想到因为这个茶杯竟然又和顾景舟家里有关系,不过进入四月之后,她也开始忙的不可开交。
因为三月的宣传,有生之年已经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并且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但是许月琳却忘记了,当初开这家公司只是凭着一头热血和期待去做的。但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而偏偏现在丁一平又去北京了,很多书事情刘俊辉并不能做主,没有办法,许月琳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当她将公司的事务全部划拉到自己的手中时,才不得不承认,她以前实在是过的潇洒了。对于很多的东西都不熟悉,就连公司的人员目前也就知道丁一平和刘俊辉两个人。
好在许月琳也没有就此泄气,而是专门找了个时间去询问自家爷爷。
“你还是太小,不过现在学也正好。不过学校的课程,你可能就要拉下了。二者不可得兼,你选哪一个?”顾老爷子问她道。
“当然,你也可以先选择好好的读书,等到大学之后,再来专心打理公司。”
“啊……就不能当甩手掌柜的吗?”当甩手掌柜才是她的终极目标啊,不然她干嘛还花钱自己找罪受。
“当然能啊!”
“真的?”许月琳精神一震。
“不过下场很有可能,你投入的钱全部打水漂,你培养的人才跟人跑;或者情况好点,公司没倒,但是没有人会听你的。你该得的利益也不会进你的口袋,最后,甚至会被迫放弃这家公司的所有权。”
“……好吧!”
顾老爷子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懂!贪婪是人之天性。就比如你家养的那只摩萨耶,很忠诚老实吧,但是你要是将骨头放在它的面前,它肯定不会经过你的同意就去吃。而且是有多少吃多少。所以,你身为主人,得要将这块骨头放好,并且在摩萨耶想要偷吃的时候敲打它,敲打次数多了,知道怕了,以后你将骨头放它面前,说不定它也不敢吃了。”
“将骨头放好,就跟管理公司一个道理。你首先得将骨头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公司的大概框架你都得了解清楚,以及将来的发展走向与前景。你是老大,整个公司的人都是跟着你走的,你指哪打哪!所以你的目光必须长远,若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那么这个时候要依靠你手底的人才来弥补。”
“再说人才,一个公司里虽然说没必要每个人皆能独当一面,但是顶梁柱的那几个却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说公司兴靠他们,公司亡也靠他们。在这点上,你一面将职位交给他们,那么就要充分相信他们;另一面若是因为他们的决策不当而造成公司损失,那么这个时候你得能够妥善的处理这种事情。不过后面这一点想要做到比较难,但是能够做到的人,都了不起!”
听完这些,许月琳心湖全是波澜。
所以说她现在这样安稳的状态只是暂时的?就算现在丁一平和刘俊辉他们这么为她尽心尽力,也只是暂时的?若是她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是顾老爷子站在她后面都没用是吗?
好复杂!
不过,突然很想去尝试一下!当初想开公司就是为了立一把标尺,而今初衷未变,她自然不会退缩。
“爷爷!我选择公司。”现在公司正刚起步,创业之初正是凝聚向心力的大好时候,她现在要是不参与的话,那以后再想加进去可就难了。
不懂,那就从头开始学好了!
反正她输得起,大不了,从头再来!
“实践出真知,你眼下不正是有一个好机会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检验下你自己是不是这块料。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能担当的话,我劝你就退一步,将公司转让,然后安静地做个股东。”
许月琳细细想了一下,最终点头,“好!”
公司对于她来说,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但她总觉得有些虚。想来想去,最主要的原因只怕就是她不曾真正付出过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