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璇哥哥!”
“白芝!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白芝妹妹?”顾欢诧异之至,沒想到她还活着,父亲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顾欢的目光扫向了太子殿下忝弑,见他不光是满脸震惊,更是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顾欢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更是动摇了。
埋进玖璇怀里的白芝哪里还顾得上别人,也就沒和顾欢打招呼念旧情。她贪恋的唯一便只有这个哥哥,这么多年來,让她活下去的信念便只有他,如今他要赔上自己的婚姻,她是万万不愿的!
世上怕是只有她可以阻止他了!哪怕是修为尽毁,她也甘愿!
玖璇从沒奢望过她还活着。
相隔短短五万年……
遥想当年。
她曾经向他要过承诺:“玖璇哥哥,等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他不懂爱情,直到现在,他都不屑于爱情,他的父母的结合本身就是利益的结合而非爱情的,他不相信会有真爱。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
可她死了,死了。他再也找不到可以与他共度一生,可以依偎在他的怀里娇憨地喊着他哥哥的女孩儿了!
但现在,她奇迹般地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且是在他婚礼上出现,从來都是风轻云淡的男子此刻流露出了窘迫以及尴尬的神色。
他磕磕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好:“白芝,我,对不起,我失约了。”
白芝却是提溜转了一圈红色的眼珠子:“沒关系。玖璇哥哥想要结婚是好事情,白芝不会干涉你的婚姻的。”
玖璇一怔,却忙是辩解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白芝莞尔,慢慢地退离开他的怀抱:“玖璇哥哥还记得吗?你曾经说够,当有一日小白芝遇上了一个比哥哥更能够照顾你的人,哥哥愿意把你嫁出去。”
“白芝你……”
玖璇不信爱情。可……若是白芝爱上了谁,他必定会让她幸福。
她扬起璀璨的笑容:“小白芝已经找到了自己爱的那个人。”
冲动得似乎不是众人眼中的他了,眼里放出的光是白芝最渴望见到的。“真的吗?快带來我见见!”
玖璇压根就忘记了今天是他的婚礼,死亡了五万年的比至亲更亲的妹妹今日得见,简直就是他这一生中最为快慰之事。
见到他冰山初融的笑,众人这才得知,并非他冰冷无情,不过是沒有能够让他动容之事罢了。
唯有白芝消失了多年的女子,才能够让他的内心那一大片坚冰慢慢融化起來。
顾欢被打败似的往后退了又退,一直退到退无可退,一双手扶住了她,回首望去,是她的哥哥顾瑛。他给她使了个眼色,顾欢会意,便沒有再多争辩什么,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见他?还不是时候。哥哥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她的目光里流露出希冀的神色,玖璇满口应道:“不说一件。就算是一百件,我都答应!”
白芝有那么一瞬的头晕,可强迫自己撑住。用尽力气似的,死命攥住他的肩膀,眼睛里悉数的恳切之意:“玖璇哥哥,不要结婚好吗?不要把自己婚姻做筹码好吗?我的玖璇哥哥必须必须得到一份真爱!”
他竟是踌躇着,沒有答应,也沒有反对,眼里闪过无数挣扎。
见此,白芝的心蓦地一痛。
拼命地摇头,看着他翠色的眼睛,低吼道:“我的玖璇哥哥怎么可以随便将就一个女人呢?揽芳失踪了,你就要顾欢吗?”
“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她几乎是厉声质问,耗尽心力:“我不是为自己心疼,是为你!”
“哥哥,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要你把自己当成冰冷的机器!”
任谁都沒办法在一心一意为了妹妹的面前拒绝。
这一番话,让他坚硬的心一点一点地碎裂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融化的声音。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红菱、忝弑、众妖族……
一闪而过的念头占了上风。
他要报仇,他要得到力量,他还有很多事情沒做。曾经的侮辱,曾经所遭受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他都要一一讨回。
现在的他,力量太小,做不到!
“不,我不能够。白芝,你不懂。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白芝已经找到的心爱的那个男人,已经不需要他的照顾了。已经不需要他來兑现那个照顾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了。
“不!哥哥!你不要这样!白芝不希望你这样!白芝想要你幸福!”
“你顾欢姐姐不好吗?”这时,他才将视线瞥向了顾欢,紧接着他又看向白芝,眼里闪过的几丝挣扎沒有让白芝看到,反而是一脸坚定不容质疑。
白芝看向顾欢,然后又转眼看向还沒有离开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揽芳。
“她们么?她们的家族能够给你什么?”
带來什么?
四个字抓紧了他的心脏。
别人无论怎么说他,他都无所谓,一场婚姻交易可以得到那样东西便不是输家,可,从白芝的口里说出來,便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见他有所松动,硬是逼着自己不要倒下,手指紧紧掐进肉里,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缓声,却字字诛心:“不就是为了月煞之夜的月影石么,哥哥难道你自己的幸福就比不上月影石?区区一块石头?你就这么想得到力量吗?”
“白芝,这是我真正想要的。婚姻对我來说,不过是”
豁然间,玖璇的脸色陡变,急声大吼道:“白芝白芝!”
白芝的脸色极其难看,“哥……”
她的脑袋一晕,还想说什么,便倒了下去。
“白芝!白芝!你怎么了?!”
众人的呼吸一滞,紧紧地盯着这位死而复生搅了三殿下婚礼的白狐族公主。任是谁都能看出來,这位公主在玖璇殿下心目中的分量。噤声等待着接下來会发生什么。
玖璇抱紧她,她这么脆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沒有了呼吸,妖丹也极其微弱,这无时不刻在提醒着他,如果不赶紧采取办法,她离死不远了……
急忙将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却发现她体内的灵力枯竭得厉害,又心疼又急切,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亏损得这么厉害!
“谁來救救她?!”
他惊恐地抱着白芝,送到博牙面前:“丞相,快來帮我看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生命力流失得这么快!”
博牙掏出一颗水晶球置于掌心,放在白芝面前,那透明的水晶球竟是变成了灰色,这代表着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仔细看了白芝一眼,接着打出一道劲气输送到白芝体内,那水晶球显现出一抹白色的光,玖璇的心提了起來,可旋即那光亮便暗淡了下來。
尝试好几次,最终博牙道:“亏损得太厉害,仿佛用过禁术透支了生命力。恕老臣无能,救不了了,白芝小姐时日无多。三殿下保重。”
“不!不!”他大吼,从沒有谁见过这么沒有形象地大吼,“白芝你醒醒!刚刚还好好地跟我说说笑笑呢!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呢?”
“谁救得了她,本殿下什么都能许诺给他!”
这一刻,他才是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同意?一切的执念都抵不上怀里的妹妹重要。
众人摇头叹息,博牙的医术卜术是最高超的,无人能出其右。
“殿下,这是强人所难。”被点到名的狮族族长为难地道。
“殿下,还请节哀。”
博牙见狮族长被逼向自己求救,无声地叹息一声,对玖璇道:“白芝小姐还沒有真正离世,不过时日无多,依老臣所见,只有三月可活。请殿下认清现实,珍惜眼前。”
亲眼看着怀里的女孩幻化成了原形,玖璇甚是痛恨自己的无力。
喜事变成了丧事,真是够好笑的。冷眼看着玖璇,顾瑛和顾欢站在一起,亲眼目睹了这一悲剧,谁都说不清楚白芝是如何晕厥,又是如何消散了生命力的,但这自是一件好事。谁都不希望一个死了五万年的人还活着回來抢占他们的东西。
“殿下,我有办法。把她给我看看。”
一句恍如圣母的清丽话语让正处在迷途的人儿恍惚间看到了光明。
仿佛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玖璇这才是将注意力从白芝身上移开,看向说话的來人。
一袭白衣,衣领上绣着几朵纯白的花朵,平凡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急切的神色,“你再不给我,她就真沒办法救了!”
“给!”他信她,因着她眼中的急切。
可顾瑛的一番话,让玖璇顿住了要送出去的手:“殿下不可!此女來历不明,怎么能够给白狐公主治病?”
女子不说话,视线落在白芝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玖璇心有疑虑,“你真有办法救她?”
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责怪之意显露无疑,“我自然可以救她。”
玖璇被这一眼震住了,心中立时一悸,那是在怪罪他,怪他不答应她的请求,怪他让白芝生命力枯竭……这人到底和白芝是什么关系?
果然,女孩嘴里冰冷地吐出一句:“她逆天而为,拼上了修为尽毁,生命耗尽的代价,也要见你一面,站到你面前,亲自劝你退婚,你可倒好,好一个送给多年不见的至亲的见面礼!”
讽刺、凉薄、冰冷、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