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四人一路疾行,约莫两个时辰,就到了龙飞山脚下。
天上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炙烤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下雨的征兆。
龙飞山是位于夏平镇东北方的群山,从原本开阔平坦的平原上拔地而起,因其陡峭险峻而得名龙飞山,山下的农夫因山里源源不断的水源,滋润和肥沃着这片土地,而安居乐业。
站在村口,远远就能听见村子里小孩的嬉笑声,狗吠鸡鸣,一片热闹欢腾。
一家四口进了村子,沿途的农人看见陌生的人的进了村子,都一脸的警惕,估摸着四人杀伤力都不大,就慢慢的放下些心来。
村子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的生于斯长于斯也死于斯,偶尔有往来的也是邻村的亲戚之间的走动,村民们都对于母子四人充满好奇。
玉如意叫住一个小孩,那小孩回头看了一眼,就风一般的朝村子里跑去。
玉如意摸摸鼻子,自己很像坏人吗?
“这位大哥,麻烦问问,族长家住哪里?”玉如意拦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问道。
“这条路你们直走,前面有一个青瓦的院子就是了。”那少年随意指了一下方位就匆匆走了。
站在青砖大瓦的院子前,玉如意尚未来得及敲门,门就被“嘭”一声从里面大力的踢开,院子里的人看见院子外的母子四人惊了一下。
“你们找谁?”
“请问族长在家吗?”
“进来吧,我爷在呢。”
这是个三进的院落,干净整洁,处处透露出主人的严谨。跟着少年进去,被领到个偏房里坐着。
“你们稍等,喝点水,我去叫我爷。”少年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进来了,一家四口连忙起来行礼。
“几位客人远道而来,不知找老汉何事?”老爷子在主位坐下来。
“我们母子四人本是玉家坪的农人,但因着灾荒乞讨流浪路过此地,见此地山清水秀,风水绝佳,我母子四人想在此地买一两间房屋茅舍,不计好赖,也好安然渡过这个严冬,故上门叨扰族长,还请见谅。”
玉如意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老族长了然的点点头。
“这事不是小事,你们家没有主事的男人吗?你一个女娃娃能做主吗?”
“我爹爹和大哥在途中与我们走散,在此处寻落脚之处也是为了早一日能寻到他们,望族长爷爷能收留我们母子四人,大恩大德,我母子四人必不敢忘。”
“你们要想在此地买一两间屋舍,安家落户问题倒也不大,只是,你母子四人,无田无地,只怕不好养活啊?”
“此事族长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偷鸡摸狗之辈,即使穷困不堪,也必不会做任何有违道义之事,今日之言亦可立作字据,若有朝一日违背此言,我母子四人自行离开便是。”玉如意掷地有声道。
“你这小女娃倒是有几分能耐……”族长沉吟道。
“那你们这就跟我去村子转转,看看可有人家愿意卖屋子给你母子四人,若是此事能成,你母子四人就暂时落脚在咱们村子,但万不可忘记你今日之言,若是不成,老头子我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自然,必不忘今日之言,如此,多谢族长了。”玉如意上前行礼,刘氏也连忙带着孩子鞠躬。
随后,族长带着玉如意一家四口去村子里转悠,也向村里乡人说明来意。大部分村人一听纷纷摇头避开,卖屋已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了,儿孙无能即使不能扩充房屋,买地置房,也不该卖房给异乡人哪。
倒是一个小孩子有些动摇,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也是补丁挨着补丁,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都是一层厚厚的泥垢,看不出原本皮肤的颜色。
“你们真要买屋?”
“是的,我们要买屋。”玉如意原本失望的脸上掠过温润的笑意。
“我们家屋子很破,但是我娘亲生病,已经没钱买药了,你们可不可以去看看我们屋子,我愿意把我们家最好的屋子卖给你们。”小男孩的眼睛里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破点没关系,那你带我们去看看。”
“好,你们跟我来。”
小男孩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村里的小孩以及许多现下正在闲着的农夫农妇都跟着一起来看热闹。
大宝小宝有点害怕,紧紧的攥着玉如意的衣袖,玉如意安慰的摸了摸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穿过村子又行了大概半刻钟,这个小男孩的家坐落在村子的最北边,紧挨着龙飞山脚下,几间破败的房屋年久失修,土坯房的许多地方都摇摇欲坠。
毫无疑问,这是村子里最破败的房子,房主李氏的丈夫是土生土长的龙飞村人,且是个独苗,在她生下儿子徐子豪两年后,一日丈夫进龙飞山打猎一去未归,公公婆婆接受不了这个打击相继去世,独留李氏孤儿寡母。无力支撑起这个家,且李氏身体不好,常年吃药,银钱早已耗空。此时听闻有人要买屋子,很是高兴。
玉如意围着屋子转了三圈,还是比较满意,虽然破旧,光线总还算好,但是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在这里扎下根来。而且偏远一点,自己做什么也避人耳目。
最后玉如意选定了两间屋子,李氏要价一两半银子,玉如意很爽快,从包袱里摸出一两半递给李氏,然后由族长做中间人,写好字据,双方签字画押。由此,玉如意放下心来,即使房屋破败,但是在入冬之前修修补补,一家人这个冬天总不至于被冻死。
看热闹的乡人见没热闹可瞧才一哄而散。
此时已是黄昏,玉如意一家四口站在被清理干净的两间屋子里,开心不已,大宝小宝直接脱掉鞋子在炕上打滚。
“娘亲,姐,咱们有家了,咱们不用睡野地了……”兄弟俩兴奋的哇哇大叫,想想这几个月来的四处流浪,现在简直太幸福了。
“嗯,咱们有家了。都是你姐姐有出息……”刘氏也高兴的抹眼泪。摸了摸小腹,原本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姐姐,姐姐,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大宝兴奋的叫如意。
“姐姐长大了,不和你们一起玩了,你俩自己玩。”
“可是以前你都和我们一起玩的啊……”小宝不高兴的嘟嘴。
“我知道啦,都是因为大哥不在,以前大哥在的时候,大哥也不和我们玩,姐姐就和我们玩,现在大哥不在,姐姐就和大哥一样啦!”小宝恍然大悟道。
听到他提到大哥,除了小宝还是一脸的兴奋,其余母子三人都沉默不语了。
“二哥,会不会哪天姐姐不在,你也不和我玩啦?”小宝天真的问道。
“傻瓜,怎么会呢,姐姐不会不在,二哥也不会不和你玩。”大宝摸摸小宝的头,安抚道。
这一夜,母子四人挤在一张炕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