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不幸,怎么养了一群这么不成器的东西?
“爹,这实在是饿极了,有多久没吃东西,你也知道……”玉家老大玉清树最先动手,此刻看玉老爷子面色不善,小声的争辩道。
“饿,就你一个人饿吗?你回头看看你身后的娃子们,你问问那个不饿?你饿就要把这一箕炊饼一个人吃下去吗?”玉老爷子火爆脾气上来了,机关枪似的巴拉巴拉一阵骂。
玉清树梗着脖子还想说些什么,赵氏赶紧使眼色。
玉清树这才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一桌子人沉默无言。
玉老爷子转着看了一圈,眼见炊饼白白嫩嫩,这才把火熄了下去,盯着玉清树吩咐道:“把你们咬了的拿回去,一个人拿一个。”
如意的几个叔伯灰溜溜的伸手一人拿了一个回来,连着赵氏和身边的几个媳妇子都有份,让如意没有想到的是大宝竟然也抢了一个,咬了两口,这小子,躲在后面却比爹爹都强,爹爹可是没有抓到。
如意偷偷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大宝看见如意瞧他得意不已,仿佛在说,看吧,我们也能抢到,可不光他们会抢!
“老婆子,你来分,凡是手上拿了一个的只准再给一个,没有拿到的每个人两个,桌子上的汤一家一碗。”
“老头子,这男人怎么能和女人娃子们一样?那么大的个儿,吃了肚子都没垫底……”赵氏不乐意,这儿子是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可不能有闪失。
媳妇儿饿死了可以再娶,孙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若是儿子没了,自己的心肝都要被摘了!那可不成!说什么自己就不能同意!
“嗯?”玉老爷子仅仅只从鼻腔里发出来一个单音节词,瞧都没瞧赵氏一眼。
赵氏一听玉老爷子这一声哼哼,也就不再说话了,这就是不同意的意思了,再惹他生气只怕都没好果子吃!
赵氏也被玉老爷子气了一肚子火,今儿儿子孙子媳妇子面前给了自己没脸,赵氏的脸耷拉的老长,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干瘪枯瘦的脸上一皱,脸上的干裂的皱纹就挤在一起了,细小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愤恨!
却又不得不照着老头子的吩咐去做,玉老爷子的威信积威甚深,这个家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挑战,连赵氏都尽可能顺着他。
玉老爷子向来都很信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古语有言‘男主外,女主内’,祖祖辈辈都得遵循,玉老爷子也不例外,而且更甚,内宅的事向来不插手,无论赵氏如何做,做什么,玉老爷子都不会干涉,更加不会指手画脚,这也是赵氏最满意的地方
只是今儿难得发了一回火,赵氏自然不敢反驳,不情不愿的按照玉老爷子的吩咐把炊饼分下去,等轮到媳妇孙女的时候,仿佛别人欠了她万儿八千没还似的,不但眼神带着忿恨,连动作都格外的粗鲁。
如意搞不懂自己一家人都没心疼这白花花的白面,怎么就轮到赵氏在这儿撒脾气了呢?还对着自己一家人甩脸子,莫非给自己家这点都舍不得?
如意被自己这个猜测给逗笑了!默默的接过炊饼回到厢房吃,她怎么也不习惯和这么一帮子人在一起唏哩呼噜的喝汤吃饼,不过炊饼是真的很好吃,软软的,入口香滑不已,刘氏这手艺当真不错!
两个炊饼吃完,如意只觉嘴巴里唇齿留香,余味悠长,回味无穷!再次感叹刘氏的手艺不愧是祖传,果真对得起这称号!暗地里寻思一定循着机会要缠着刘氏把这手学来!
两个炊饼不大,也就将将吃的六分饱,可惜没了!
正在这时,小宝端着汤进来,三四岁的小孩子,端着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海碗,看得如意心惊肉跳,生怕小宝脚下打滑,一旦滑了,人摔了,汤撒了,碗碎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意赶紧上前接住。
“姐姐,呐,这是给你的汤,我和爹爹娘亲他们都已经喝过了,这都是你的,你赶紧喝了。”小宝扬起脑袋催促如意道。
如意手里的海碗还有一半的汤,一家人喝完还有这么多剩的,如意怎么都不肯相信,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只是尝了点味,没舍得真喝,这剩下的都是留给自己的。
如意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直涌而上,从心田流向身体的四肢百骸,全身都是暖暖的,如同沐浴在春日的太阳里,又像浸泡在冬日的温泉里。
“小宝,姐姐也吃饱了,咱俩一人一半好不好?”
“可是,姐姐,娘亲说我吃两个炊饼就饱了,不能再喝汤了。”小宝望着如意手里的汤,睁大的眼里满是渴望,睫毛纤长如同蝴蝶的翅膀,展翅欲飞!
如意听他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无论多么懂事,但到底是个孩子,一点也掩藏不了自己的心思!
“可姐姐觉得小宝还没吃饱,娘亲肯定忘记小宝没吃早饭的事啦!所以才会这样说,小宝乖,姐姐喝不完,帮姐姐个忙,好不好?”如意用半是诱惑半是哄骗的口吻说道。
“那……好吧!那你不告诉娘亲好不好?”小宝犹豫了一会这才点头答应。
“好,姐姐不告诉娘亲,呐,给你,你先喝!”如意把碗递给小宝,这汤虽说清可见底,中间只有一点碎野菜在碗底沉着,但是好歹刘氏放了许多猪油,喝点身上会暖和一点。
小宝双手抱紧海碗,埋头喝汤,碗一抬,整个脑袋都装进去了。
这一段的日子,虽说日头高挂,阳光依旧普照,但是并没有什么温度,天气一天天转凉了,人体需要饿热量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