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似乎被这个认知吓到了。
枯瘦的双手颤颤巍巍攥在一起。
他和舒然成亲不过半年,自己就失踪了,舒然苟且偷生活了两年撒手人寰。
等他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三年后。
顶着一张谁也不认识的丑脸,藏在树林里望着新堆的坟包,孤零零站在那处。
舒然没了,他怎么会有孩子?
他怎么会有孩子?
老头子快被这个念头逼疯了。
脑子嗡嗡直响。
“您不必这样啊,我带你去见他你就知道真假了。”
他也很想知道花玉露是不是南家的孩子。
“对,你该带我去见见,去见见就知道了!”
老头子点头如捣蒜,恍惚间想到什么,又不住的摇头。
“不,不行,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
那模样是似哭似笑,又悲又喜。
南安皖大骇,这是臆症。
挣扎着站起来,把胡言乱语手舞足蹈的老头子一掌劈晕。
那条叫墨色的眼镜蛇从树梢上探出脑袋来。
疑惑的盯着南安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老熟人怎么突然间就倒下了。
南安皖摸摸鼻子,咧咧嘴角。
这种时候他可不想和一条蛇缠斗。
尤其对方还是素有‘蛇中之王’的眼镜蛇。
这条叫墨色的家伙看着温顺友善,可是作为眼镜蛇类凶残的本性定然改不了。
墨色瞅瞅老头子,再瞅瞅南安皖,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
墨迹了好一会儿才把脑袋默默收回去。
南安皖呼了口气。
沦落至此,还要跟一条蛇斗智斗勇,他也很心累好不好?
南安皖分开老头子的嘴巴,只见喉中痰鸣,苔白腻,再一探脉搏,脉滑之像。
眉头紧皱,这样的荒僻之地草药难寻。
自己自救尚且没有余力,又怎么救得了他?
可是就此放弃吗?
怎么可能?
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怎么能就此放弃?
当下心一横,把老头子翻过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终于找到两块硬的不像话的饼子。
南安皖喜出望外,也不嫌弃,一块块扒拉下来,就着口水泡软,这才慢慢嚼烂咽下肚子去。
两块饼足足吃了半个时辰。
好在,胃里有东西身体总算恢复了些。
南安皖慢慢动了动胳膊,比之昨天,的确好了不少。
心里大喜过望。
对于老头子那些说此地如何如何神奇之事,他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在这里三天,除了见到两条智商超群的眼镜蛇,他还真没见到老头子嘴巴里神奇的东西。
可此刻,南安皖却有些信了。
自己昨天就跟废了一样的胳膊,今天能够随意活动,这是以往的任何药效都不可能达到的。
南安皖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望着躺在地上的老头子,南安皖心绪复杂。
他莫名相信这人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既是有血缘关系,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命丧于此。
而且京城南家的事如果真是他策划的,那他就更加不能死。
被痰迷心窍还是得找个好大夫慢慢医治才是。
认命的叹口气,拖着老人家凭着直觉往外走。
他自小就对四周的环境特别敏感,幼时在龙飞山里,也是凭借这一点辨别方向。
与生俱来的敏感救了他很多次。
费力巴拉拖起老头子往外走去。
胸口的伤似乎也好些,痛得没那么厉害了。
南安皖撇撇嘴,老人家看着枯瘦如柴,怎地这般沉?
不过行了几步路,就汗如雨下了。
南安皖停下喘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
此刻天色即将破晓,微薄的晨曦洒在林子里,让他看得更加清楚些。
林子里许多漂亮的各色鸟儿啾啾啾唱着晨歌。
天光亮些,南安皖才看清自己脚边的这些野花,颜色格外漂亮些,形状也是极其美丽,开的妖娆恣意。
似乎相比较起外面花草树木,这里的所有生灵才是上帝的宠儿。
南安皖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
晕过去的老头子紧皱着眉头。
南安皖蹲下身子重新拖起老头子,却不经营碰上一双漂亮的黑色瞳孔。
是那条叫墨色的眼镜蛇。
南安皖第一次发现眼镜蛇的眼睛原来很漂亮。
此刻那双漂亮的眸子你不满祈求的意味。
似乎在央求南安皖带它一块儿离开。
南安皖收回目光,拖起老头子头也不回往外走。
他记得,老头子说过,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是句反话。
很显然今天这里也许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和自己的性命有关系。
日头刚刚从地平面升起,不过从山间弹出半个脑袋,南安皖已经感觉到灼热无比了。
一层层热浪包裹着他,似乎要将他吞没。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南安皖顾不得吃力,脚下生风。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什么妖怪也好,恶魔也好,都不是他这样虚弱的时候能去想象的。
越来越热,南安皖不得不扒了自己的大衣。
没了累赘,动作该再快一点才是。
可是树林越来越茂密,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了。
南安皖灵敏的身子飞快在树林的东钻西藏,可是目之所及都是这样重重的山林。
南安皖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温度越来越高,好像有什么即将破裂一样。
那里面带着骇人的力量,足以吞噬这里所有的生灵。
南安皖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水。
闭上眼睛感受方位。
可惜一无所获。
他是被掳掠来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而且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望着陷入昏睡的老头子,南安皖恨恨的捏捏拳头,如果不是自己的长辈,如果打了他不会背上欺师灭祖的名声,他非要狠狠揍一顿出出气才是。
环顾四周,他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体力已经接近虚脱,可是还没有丝毫接近边缘的迹象。
南安皖深呼口气,压下心头的焦灼。
抬头看向日头,那太阳明晃晃的,倒跟在自己面前挂着似的。
没有办法,只得继续。
南安皖又碰上了那双眸子,漂亮的像珍珠。
原来这条小蛇一直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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