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紧盯着那头水蓝凤鷟,越来越多的妖禽合聚过来,渐渐又成阵势。
老和尚道:“上官统领,待贫僧去抓了那禽王,好叫那精怪群龙无首。”言毕,当即踩着金云欢喜而去,又有十来名小光头左右护着,保他擒妖。
穿山甲瞧见,大眼一瞪,惊道:“神君,那老家伙过去了哩,咋办!”面露一丝焦急。
黄山亦道:“师兄,就这么把鸑鷟神鸟让给他了?”同样一脸的不甘。
上官弘哂笑一声,镇定说道:“不急,神鸟的神通你我可是见识过的,再者说还有一众妖禽护着,老和尚可没那能耐。”
玄教黎山老母座下便有一头青鸾,也是五凤之一,五行属木,二人上逍遥峰时曾有幸目睹,自晓得其厉害。
黄山依旧不放心,又道:“话虽如此,只是和尚那佛宝好生厉害,只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时,袁升突然插话道,“若真给那老家伙抢了去,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南疆现在是我们说了算,还怕一群和尚不成?”露出一脸的凶色来。
黄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又瞅了瞅上官弘,见其没有反对,心下了然,遂不再言语。
见张阳没有动静,穿山甲已经等不及了,忙又小声道:“神君,那老家伙要动手了哩!”
“知道了!”张阳淡淡应着,依旧目视前方。心想:这鸑鷟虽比那火凤小上许多,可实力定也是不容小觑,既然密云谷以玉桃娘娘为尊,那其多半是个云仙境界。又想着蛮狮在束缚之下方给缚妖索擒了,若就这般拿它,只怕是难以得手。
“穿山甲,将那些精怪交给火貂,让他二人先行回去,将那些精怪好生看押。”
“那神鸟……”穿山甲小声嘀咕道。
“不急,忙你的!”张阳道。
穿山甲只得点头,忙将宝囊交与二人。
“路上小心点,特别是那些和尚,别让人半路给截了!”张阳又提醒一句。
“明白!”火貂兄弟恭敬应道,遂匆匆往无霸山去。
“还多亏了那女妖精的金丝囊哩,不然那么多精怪可怎么装……”穿山甲心中暗道。
谁说不是,就那普通囊子如何装得了这些妖禽,非得给一下撕开不可。
瞧瞧前方,老和尚已驾着金云杀入阵中,早有一众妖禽见着,纷纷包抄过来。先前那火雉精只是一洞妖王,可眼下这鸑鷟却是一方禽首,众妖禽自然为它是从。
鸑鷟虽不化人形,却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一带山水归它管辖,而一众精怪、猛禽及鱼虾蟹蚌亦遵从它的号令,岂容他人染指。
“住持,小心!”一众小光头谨慎的注视着四周,见妖势惊人,不免有些担心。
老和尚微微点头,他心里明白,想擒那神鸟可不容易。且不说一众妖禽合围,就说那神鸟自身,既上得天又入得水,万一给它逃回水中,想再捉可就难了,须得一举成功才行。
“拿着!”他一脸郑重道,将伏魔杖交给身旁的小和尚。
小和尚握着金杖仔细提防,一只妖禽从一侧攻来,他眼疾手快,一杖打去,顿将其打得脑浆迸流。接着越来越多的精怪开始不要命的发动冲击,已无半点畏惧。
老和尚单手结印,手中聚起大片金光。
“哈!”他忽然大喝,猛然朝前推掌,打出一团丈高的金色掌印。那虚影刚猛异常,瞬间便将身前一众精怪尽皆击飞,只听得一阵哇哇惨叫。细眼一瞧,众精怪已是血淋淋一片,不知死伤多少。再瞧瞧他脸色,笼着一层寒煞,直叫人心底发颤,哪儿还有半点慈悲可言。
“神君,那和尚可够狠的!”穿山甲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就那份修为,只怕他自个儿也挨不住全力一掌。
黄山一脸的铁青,问道:“师兄,那可是《金刚诀》?”
上官弘微微点头,脸色跟着凝重起来。如果真给老和尚擒住神鸟鸑鷟,要不妥协,按计划而行,要不翻脸,与之争夺神鸟。以黄山等人的意思,此次密云谷之行很有可能将以失败告终,这将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果真是刚猛无比呢!”黄山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兵器来,除了阴沉的脸色,看不出有半点称赞之意。
老和尚又接连拍出数掌,直至扫清面前障碍,直面凤鷟。
那凤鷟非但不跑,反倒鸣叫一声掉头朝他掠来,似要一争高下。众人瞧得分明,早一阵心急火燎。老和尚得意一笑,一把抢过伏魔杖,朝凤鷟当头打去。那金杖于空中化成金龙,一声龙吟震天动地,瞬间便与凤鷟缠在一起。二者一金一蓝,一龙一凤,两下交错,一时辉彩照人。
见凤鷟给金龙缠住,老和尚一喜,正待要祭出金钵,就在此时,忽见一抹蓝光从中挣脱,遁入万丈高空,再次化成凤鷟模样。再瞧瞧下方,那金龙依旧和一头凤鷟斗得不可开交。
众人当即尽皆愣住。
“那是……化身的神通?”黄山惊诧道。
话音方落,一抹蓝光再次飞起,落于一侧,而原先凤鷟所在之处又多了一头神鸟,看着一模一样。似乎想展示其神通,那凤鷟继续化成一抹蓝光飘飞……直到天上同时出现五头水蓝凤鷟,一字排开,连同底下那头,共计六头。
老和尚举着金钵杵在那儿,都不晓得该照哪头,还有那一众小光头,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要知道,他们这会儿可是处在妖禽的包围之中。
“那是五行元气。”上官弘道,“那鸑鷟通晓变化,用坎水之气使着化身的本领,那老家伙自恃神通,这下可要遭殃了!”嘴角处已露出一抹笑容。
在他看来,即使擒不得鸑鷟,占不得妖谷,只要能够除了这一帮和尚,那此行也值了。
黄山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此神鸟,他心里已然没底。
上官弘瞅瞅远处,说道:“已经有妖王前来助阵,此处不宜久留,走!”说罢,当即领着一众同门及手下人等急急往山谷中去。按照原先设想,他们是打算将各洞妖王一一击破,再寻那玉桃娘娘晦气,而不是在此一味消耗。
穿山甲一阵后怕道:“那鸑鷟还真是厉害,好在不曾冒险前去,不然这会儿只怕是小命不保哩!”又瞧瞧上官弘等人,说道:“神君,他们要走了哩!”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我们也走!”
“去哪儿,和他们一起?那和尚呢?”穿山甲问。
张阳道:“走我们的,不必和他们一路,至于和尚……嘿嘿,谁让那老东西起了贪念呢,让他自求多福吧!”又冲着熔火将军道:“呆子,收了红云。”
熔火将军依言而行,忙撤了法术,与他二人一道遁往谷中深处。
此间行动自瞒不过别人。
“住持,他们跑了!”一名小和尚远远瞧见,当即惊呼道。
老和尚回头一瞥,心头蓦地一沉,又注视着凤鷟,小心警惕。他知道,上官弘等人一走,所有的重担都将落在他身上,这会儿怕是轻易脱不开身了。
“住持,住持!”
正伤脑筋呢,忽又听得一阵声音远远传来,抬眼望去,原是那一众光头打散了精怪,前来助阵。
老和尚微微点头,脸色稍缓,迟疑了片刻便将金钵交与旁人,喝道:“予我护法!”当即双掌合十,眼冒精光,瞧那模样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该是有什么厉害神通。
“是,住持!”众光头齐声应道,忙急急聚拢,将其四下护住,免得受了群妖惊扰。
那凤鷟瞧见,当即仰天尖啸一阵,与其余化身齐齐俯冲而下,朝着一众和尚肆虐开来……
密云谷底,浣沙溪旁。
穿山甲和熔火将军使着掠地术缓缓飘飞,溪流中,时不时有鱼精水怪冒出头来,瞅着这俩陌生之人,既警惕又好奇,不为别的,只因此处是那鲶鱼大王的地盘,哪儿容寻常小妖到此撒野。好在他二人是精怪之身,特别是那熔火将军,整一副火蛙模样,寻常妖物还看不出端倪。不然这会儿可就不仅仅是盯着,而是一拥而上了。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穿山甲小声问道。
张阳使着地遁的本事躲在下方的土层里,因熔火将军五行属火,使不得其他法术,这才让穿山甲在上边陪它。
“既然这水里有个什么鲶鱼大王,不妨先会会他。”张阳回道。
“鲶鱼大王?”穿山甲愣了愣,说道:“可是神君,小的们可不会水呢,再者说那百足将军洞离这儿也不远,何不先寻他去,把这麻烦先解决了?”
熔火将军同样点头,若要叫它下得水去,还不如叫它去死得好。
张阳道:“但凡水族,少不得藏些珍珠、珊瑚等奇珍之物,那东西值钱,咱们正好派上用场。既能收妖,又能取宝,岂不是两全其美?”
穿山甲心下恍然,喃喃道:“也是呢,近些年山头上多了好些精怪来,每日吃穿用度那是耗费惊人,光凭那些供品哪里能够,确实需些钱饷……只是避水珠仅这一枚,咱们在水中又使不上力气,怕是要吃亏哩!”
“不怕不怕,只需引出那妖精,还怕斗不过他?”张阳自信道。
穿山甲问:“那又如何引出那精怪?”
张阳道:“一会儿你去擒两只水怪来,好生打听一番,看那妖精洞府所在何处,无论深浅,只需几块石头下去,保准闹得他不得安宁,必得出来查看,到那时你我出其不意,将之擒住即可。”
穿山甲觉得在理,说道:“那好,小的这就前去。”当即欢喜的往岸边来。
张阳又道:“呆子,你去隔壁山头上找几块大石头来。”
熔火将军哪儿敢拒绝,只得跟着去干这苦差事。
那水中精怪见穿山甲独自一人唠唠叨叨,还以为他是个疯癫妖精,又见他往岸边来,正待要嬉笑一番,忽觉周身一阵翻滚,原是一道水柱从脚下贯出,未及反应,已给冲上了岸。
穿山甲不仅善于土遁,其他法术也多少会些,不似那熔火将军专一。他快步上前,将其中一只扯了去,便往一旁来。余下水怪早吓得溜回水中,一阵惊魂未定,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爷爷……爷爷饶命啊!”那精怪一吓,还以为背后闲话给人听了去,当即哇哇求饶。
待到无人之处,穿山甲将其往地上一扔,板着脸道:“饶命?哼哼,饶你可以,不过一会儿问你话你可得老实回答,听见了没有?”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爷爷有话尽管开口!”那精怪连忙说。
穿山甲道:“我且问你,那鲶鱼大王的洞府在哪儿呢?”
“鲶……鲶鱼大王?”那精怪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你呢,快说!”穿山甲高声喝道。
那精怪道:“爷爷要找我家大王做什么,若是做个邻里攀个交情,且叫小的通报一声就是,何必这般……”
“攀你个头!”穿山甲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怒道:“爷爷我是谁,也需和那精怪攀交情,白长了你一对眼睛!快说,那洞府在哪儿呢?再磨磨蹭蹭,小心我炖了你!”
“好……好,小的这就说,这就说。”那精怪霎时就慌了,指着前方连忙道:“沿着这水路往前十里有一水潭,叫‘碧波潭’,洞府就在那儿呢!”
“碧波潭?”穿山甲喃喃自语,又瞪着眼道:“你若是敢撒谎,回头我撕了你信不信!”
那精怪哭丧着脸道:“小的万不敢欺骗爷爷,是在那碧波潭呢。”
穿山甲暗自寻思:这一湾溪流又窄又浅,确实筑不得水府,当是在那水潭无疑。遂厉声警告:“我可认得你呢,一会儿回去若敢乱说,哼哼,且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又威逼一阵这才往寻张阳。
“怎样?”张阳开口问。
穿山甲道:“打听好了,往前十里碧波潭便是。”
张阳微微点头,此时熔火将军早早寻来一堆巨石,一行人遂往碧波潭来。
前后也就片刻工夫,但见那溪流一侧引出一条水沟,那沟的尽头接有一潭子,水质发青,见不得底,隐约间还似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瞧不得什么精怪在此游荡。
穿山甲道:“神君,多半是这里哩。唉,这精怪好不讲究,怎能住这种地方。”
“他是鲶鱼,又不是龙族,能有个什么讲究。”张阳没好气道,“对啦,这水潭稍大了些,不好确定方位呢,你且下去瞅瞅,看那洞府所在何处。”
穿山甲为难道:“啊,可小的怕水哩,神君,您看……”
张阳道:“本神君是个土地,也怕水。那蛙王属火,更是怕水,你不去谁去?”早将那避水珠抛给了他。
穿山甲哪里是怕水,只是嫌这地方太臭,当下无奈,只得道:“那……那好吧,小的这就下去。”苦着张脸,吞了避水珠便往潭里一纵,推水而去。
抬头望天,时不时会有一阵妖风刮过,皆是各路妖王带着手下群妖,要不就是前去对付光头和尚,要不就是上官弘一行给人发觉。碧波潭这地方偏僻之极,倒也无人注意。
又过了一会儿,穿山甲终于冒出水面,在那一旁直干呕,好似吃了多大苦头,许久才道:“神君,那底下可臭着哩,真不是人待的住处!”
张阳问:“那精怪呢,可找到了?”
穿山甲道:“有是有,只是那精怪可吓人啦,一张大嘴什么都吃。”
“怎么?还是个吃人的精怪?”张阳道。
穿山甲一脸惊骇道:“是吃人哩,不过是吃自己人,什么蚌精、鱼精、虾精、蟹精,都进了他肚子里,那水府外边尽是些鱼骨头、蚌壳子,垒得跟座山似的,就像那乱葬坟!”
那鲶鱼大王确实好**怪,谁不听话那便吃谁,打从他统领这一河水族,已不知吃下多少精怪。众水族虽说记恨,怎奈鲶鱼大王神通广大,因此只得忍气吞声,任其胡作非为。
“竟还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真是天理难容,今天落到本神君手里,算是老天开眼!”张阳一脸愤然,吩咐道:“穿山甲,按先前的计划,把那鲶鱼精勾出来,记住了,勾远些,别让他溜回水里。一会儿擒住,看我怎么收拾他!”
穿山甲大义凌然道:“小的明白!”当即搬起巨石,轻身纵到水潭上方,瞅准方位便将巨石抛下。噗通一声,那巨石迅速的沉下水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妖怪水府。
“轰隆隆~~~”
水面下传来一阵剧烈震荡,好似有人在水中打鼓一般。
那鲶鱼大王正于府中歇憩,忽觉一阵晃动,顿时就给惊醒,气得他大叫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扰了本大王……”
“轰隆隆~~~”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鲶鱼大王晃晃悠悠,只觉整座水府都要垮了,惊得他出门而来,乍眼一瞧,原是两块巨石压在他洞府之上,怒道:“好啊,又来了群不知死的,正好肚里空空,就拿你们打打牙祭,哼!”以为又有精怪不服管教,前来驱逐他这位大王,当即提了一口大刀杀向水面。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