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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名将”,并不是“一招鲜吃遍天”那种。
只有懂得根据不同的战场形态拟订不同对策,无论如何总是能达到战术目的的那些人,才有资格被称为“名将”。
简单说,就是随机应变。
听上去似乎并不困难,但只有真正的实施起来,才知道会有多少困难等着你。
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身……
类似的说法多了去了。
纵然是胡蒂尔现在还称不上“名将”,他也有了成为名将的潜质。
夜战,一直以来都是个大难题。虽然有着诸多好处,诸如:战役发起的突然性、减少敌方武器优势、对于地形更加熟悉的一方等等,但主动选择夜战的人并不多,如果到了要打夜战的程度,更多情况下,是一种被迫无奈的选择。
胡蒂尔也是被迫无奈。
外籍军团拥有太多的坦克,德军却没有与之相抗衡的武器,光明正大的对垒肯定不占优势,胡蒂尔必须竭尽所能减少外籍军团的优势,才能保住兰斯附近的阵地。
为了使夜战更具优势,胡蒂尔派出了他手中所有的“暴风部队”,对外籍军团的阵地进行渗透,这又诱发了“暴风部队”和外籍军团侦察兵之间的激战,虽然规模没有正面战场大,但惨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夺回失去的阵地,德军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几乎是踩着炮弹的炸点向外籍军团的阵地发起攻击,一波又一波的几乎永无间歇。
外籍军团再次败下阵来。
德军不仅使用了高爆弹,同时还使用了毒气弹,而且是芥子气。
毒气弹从1915年在第二次伊普尔战役中第一次使用以来,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从最早的氯气开始,快速进化到芥子气。
芥子气是一种糜烂性毒剂,通过皮肤或呼吸道侵入肌体,直接损伤组织细胞,对皮肤、粘膜具有糜烂刺激作用,会导致皮肤烧伤,出现红肿、水疱、溃烂;呼吸道粘膜发炎坏死,出现剧烈咳嗽和浓痰,甚至阻碍呼吸;眼睛出现眼结膜炎,导致红肿甚至失明等等。
最关键的是,芥子毒气几乎没有特效药物可以用于治疗,受害者将会受到终生痛苦。
芥子毒气虽然被称作“毒气之王”,还是有办法可以防御的,外籍军团并没有因此遭到重大伤亡,更大的困难来自照明弹。
战前,秦致远准备了一批照明弹,但数量并不多,不足以支持整个晚上的战斗,于是在夜战进行了4个小时之后,秦致远命令部队撤出战场。
这一天的战斗,外籍军团有三千多人负伤,一千多人阵亡,法军部队的伤亡人数还要更多一些。
与之相对的,是以将近两万人伤亡为代价的德军。
对于胡蒂尔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再次赶走了占领阵地的外籍军团,为部队重新树立了信心。
也没树立多少,胡蒂尔率领的第18集团军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近七万人伤亡,胡蒂尔被迫更换了伤亡惨重的11个师,其中有两个师被直接取消番号,这差不多是全军覆没才有的待遇。
虽然伤亡惨重,但胡蒂尔并没有受到德军总参谋部的斥责。大概是鲁登道夫看完战报,发现如果把胡蒂尔换成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秦致远,所以才不忍加以苛责。
胡蒂尔已经做得够好了。
做得更好的秦致远却受到了陆军部的斥责,利奥泰简直是疯了,短短一个上午就能发三封电报过来,询问秦致远当时的进度。
这令秦致远颇为不耐烦,于是秦致远罕有的对马克西姆发了顿牢骚。
“催催催……整天就知道催!这帮待在巴黎的老爷们是要疯了,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可以把德国人一举赶出兰斯,难道我还会故意拖延不成?我也想回到巴黎的城堡里睡大觉,士兵们也想休假,可是如果不能获得兵力上的优势,我们拿什么把德国人赶出兰斯?德国人又不是猪……”秦致远牢骚满腹,像极了一名即将达到临界点的老兵。
其实秦致远的意思很简单,他想说的是:你行你上啊!
“就是就是,秦爷您说得太对了!”拍马屁能拍得这么无耻的,也就是陈康健了。
“我的部队伤亡很大,我需要人手补充。”刘子正也在抱怨,昨天夜里是他的部队在防守阵地,一个晚上减员上千实在是令刘子正无法接受。
外籍军团的数千伤亡,大部分是应对毒气弹经验不足的安南人,华人虽然战斗在第一线,但因为可能会和德国人直接接触,承受的毒气攻击并不多。
当然了,这个不多也只是相对而言。
科西嘉岛又有一批新兵训练完成,正在送过来的路上,陈康健、刘子正、葛立夫、甚至包括郑大力在内,虽然嘴上不说,其实都在盘算自己能分到多少。
手里有多少兵,直接关系到在系统内部的话语权和地位,由不得刘子正他们不争。
就算是刘子正他们顾忌到面子不想争,他们的部下也不答应,“黄袍加身”就是这个道理。
谁都希望自己的地位能水涨船高。
马克西姆和巴斯蒂安相对无言,他们能理解秦致远的不爽,换谁都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其实在马克西姆和巴斯蒂安看来,秦致远做得已经够好了,换谁过来,都不可能打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秦致远率领的第17集团军从人数上,是少于胡蒂尔率领的第18集团军的。
交手不过半个月,交战双方的人力差距已经被秦致远硬生生扭转。
虽然马克西姆和巴斯蒂安不知道德国人的具体伤亡数字,但可以肯定的是,德军第十八集团军的伤亡人数,肯定要远远大于秦致远率领的第17集团军。
武元庭和阮俊才他们看向秦致远的目光简直充满崇拜,敢这么公然抱怨陆军部顶头上司的将军,就算是在法军内部也不多。
真不多,法军目前正在“严打”,敢公开抱怨的都已经被送上秘密开庭的军事法庭。
以明石元二郎为代表的日本人看秦致远的目光充满探究,“二郎”他们现在已经不认为秦致远是华人,他们把秦致远当成福煦和黑格那样的协约国“名将”来研究。
其实不管是“二小子”们承认或者不承认,这一战过后,秦致远都是响当当的当世名将,在某些领域名声甚至会超过福煦和黑格。
毕竟就在此时的弗兰德斯,英国第二集团军的普卢默将军正是采用秦致远的战术,才会取得令英国上下振奋莫名的进展。
自己的战术被人研究,被人模仿,这几乎是一个标志。
成为“名将”的标志。
皮埃尔和米夏看着发牢骚的秦致远正在翻白眼,这俩是最了解秦致远的,秦致远想干嘛,他们俩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当然了,皮埃尔和米夏也不会拆穿秦致远,这俩已经上了秦致远的“贼船”,属于是已经没有回头路那种。
这番脾气发得还是有用,虽然看似毫无关联,但利奥泰再也没有发电报催促秦致远,而是改成嘘寒问暖,送来了一批来自民国的月饼。
这简直令秦致远哭笑不得,现在确实是八月份,但换成中国农历才七月,送什么月饼啊,真是驴头不对马嘴。
其实对于法国人很重视华人的民俗,和英国人不同,法国人在华人的重大节日时通常都会给几天假期,同时还会发放一些福利,这些月饼就是准备用来在一个月后发放给华人的,考虑到华人大多是北方人,五仁馅的比较多。
和月饼一起送来的还有足够的照明弹,以及大量的毒气弹。
因为德国在和协约国对抗的过程中始终是处于人力劣势,所以德国人开战毒气研究较早,在毒气这方面对于协约国的优势也比较大。就比如现在,虽然德国已经在战场上使用了芥子毒气,但巴黎给秦致远送过来的毒气弹仍旧是氯气。
氯气就氯气吧,总比没有强。
其实芥子毒气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芥子毒气的潜伏期。如果有人员中毒,其潜伏期少则数个小时,多则一天,并不会马上丧失战斗力。
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场来说,几个小时之间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或许整场战斗都已经结束,所以没有和路易氏毒气混合的芥子毒气还难称“毒气之王”。
八月下旬,战斗重新开始,这一次秦致远展现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在轰炸的第一天就命令轰炸机部队进场,对兰斯通往阿尔隆的铁路线进行了轰炸,那里是德国人获得补给的主要通道。
面对气势汹汹的外籍军团,胡蒂尔没有硬扛,按照“弹性防御”的惯例,将一线部队撤向后方阵地,准备在天黑之后跟秦致远决战。
胡蒂尔还不知道,因为秦致远获得了大量的照明弹,他的部队已经丧失了唯一的优势——熟悉地形。
没错,虽然是在法国的土地上,但是德国人已经占据了三年之久,他们确实是更加熟悉地形。
仅凭这个优势已经不足以改变战局,等待胡蒂尔的结局将会是悲惨的。
现在就可以下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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