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斐雯丽在,克莱尔行事就相对大胆了许多。
他自信除非敌人是幻之森南希这等级别的顶尖传奇,否则他和斐雯丽绝对能在萨瓦堡内畅通无阻。他们俩一远一近,若论联合作战,哪怕是夏洛特和艾文两兄弟联手也休想胜过他们这对组合。
这样一来,搜索的速度大大加快,这间密室应该是废弃的牢房,在每个留着骸骨的牢房内都能看到刑具和锁链。密室并不算大,总共只有十六间牢房,克莱尔全部检查一遍,得出结论――所有的死者死亡时间都是同一个时期,距今至少已有五百余年。
斐雯丽松了口气,她将圣剑插入剑鞘,“也就是说,这间密室与失踪案无关了?那快点上去吧,这儿的气氛真是糟糕。”
克莱尔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他神情有些恍惚,直到斐雯丽喊了他第二遍,他才恍然回神。
斐雯丽似乎有些焦虑不安,她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在这多待。克莱尔略一考量,便猜到斐雯丽的焦虑来自何处。
这儿是萨瓦堡的密室,也就意味着,距今五百余年前,克莱德曼家族的某个先祖曾在这虐杀囚犯。这与斐雯丽一贯的人生观不符。
克莱尔看到斐雯丽左右不安地咬着下唇,他心中一软,决定放下心底的那份疑惑,“那我们出去吧。其实,斐雯丽你用不着多想,每个家族都多少有一些……嗯,不那么正派的人。”
克莱尔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词汇。
斐雯丽面色一红,低声嘟囔道,“我、我知道……”她为克莱尔居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而暗暗吃惊。
两人正打算沿着原路返回,突然,走在前面的斐雯丽一拉克莱尔的衣袖,将他不由分说地拖入一间敞开的牢房。克莱尔先是一惊,继而苍白的脸上变得一片通红,他刚打算磕磕巴巴地询问斐雯丽,却忽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那是如同被剑锋架住喉咙时针刺般的危机感,让人浑身毛孔张开,肾上腺素激增。有什么存在在接近这里,而这存在对在场的两人带有极大的恶意与威胁!
斐雯丽朝克莱尔使了个眼色,她不动声色地抽出圣剑。克莱尔则一瞬不瞬地盯着牢门,将准备待发的法术对准来处。
踏、踏、踏!
与斐雯丽来时敛息屏气的潜行方式不同,来者完全没有掩藏身形的意思。而且越是随着声音接近,那股满满的恶意就越是刺得人肌肤发痛。可克莱尔和斐雯丽对视一眼,均觉得分外不解!
他们这些年来各自面对过种种强敌,可无论敌人的杀气如何强烈,都要借助魔能或蓄势待发的武技才能给他们带来强烈的不安。可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呈激发态的魔能带来的压迫感,神秘人光是凭借纯粹的恶意就让他们浑身不寒而栗!
就仿佛蚂蚁遇上了天真烂漫的小男孩,男孩没有恶的概念,对他而言,玩弄虐杀蚂蚁是极为纯粹的天真愉悦。于是那由悦转变而来的恶,对蚂蚁便是绝对的天敌!
现在的克莱尔与斐雯丽就面临着那样恐怖的天敌!
由纯粹的悦转换而来的恶,带来的就是根植于基因的恐惧感!
哒啦哒啦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牢房,来者在用什么东西搭碰铁门。空荡的声音回响在这片阴暗血腥的区域,让它如死亡墓地的丧钟般令人胆寒!
克莱尔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没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混沌,他找不到出路和方向。因为无论往哪走,黑暗无边的世界都没有丝毫变化,唯有那哒啦声仿佛丧钟由远及近。但这唯一的声音却难令他心喜,冥冥中心底有个概念在对他说,那个声音并不能给他带来所谓的方向感,而是告死的丧钟。等它来到身边,就是克莱尔的死期!
――该怎么办?克莱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不断思考策略。
“装神弄鬼的家伙!给我出来――!!!”
可就在这时,耳中却传来斐雯丽的一声怒吼!这一瞬间,什么策略都不用思考,克莱尔抬眼一看,下意识地跟着斐雯丽冲出了牢门。
恶意瞬间消失,斐雯丽与克莱尔一前一后冲出牢门,只见来处的铁门那亮着一盏灯,在灯光的刺激下,一个修长的人影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提着手中的灯,似乎在打量两人。
“谁!?”斐雯丽或许是因刚刚的恐惧而愤怒,她再不顾忌两人是在暗地里调查,声音洪亮而愤怒,“我以蔷薇骑士团团长的名义命令你立刻回答我!否则休怪我……”
“休怪你什么?”来者开口了,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宠溺与些许责备,“你打算杀了我吗?斐雯丽。”
克莱尔眯起了眼睛,他听出了来者是谁。
“艾文哥哥?!”斐雯丽松了口气,迭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倒想问问你们两个。”来者正是艾文,他提着灯盏走了过来,“我晚上巡视,注意到这间密室被人打开,原本还以为城堡里来了什么恶客,没想到居然是我家妹妹和克莱尔男爵。怎么?你们大晚上睡不着觉,又在玩什么勇者斗恶龙的游戏吗?”
斐雯丽被说得脸色一红,带着些微不满道,“我又不是孩子了!我和克莱尔是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克莱尔有意打断,“艾文殿下,您刚刚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怎么了吗?”艾文点点头,又失笑道,“抱歉,因为担心城堡里来了恶客,这密室里又处处可以藏人。我一个法师自然担心被人从阴暗的角落里来上一剑,于是便施展了心智类的恐惧术想要将躲在这里的人吓出来。怎么,没有吓到你们吧?”
艾文带着调侃的说法让斐雯丽脸色更红,她哼了一声,兀自不认输地说道,“难怪那股恶意会这么纯粹……不过区区恐惧术,才不能吓到我呢!”
“那就好!”艾文微笑着点头,“还不打算出来吗?这间密室是五百七十多年前一位喜欢虐杀的埃罗萨大公所建立的,在他统治的时期北境人人自危,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来这好。你说对吧?克莱尔男爵。”
后一句话是对克莱尔说的,克莱尔注意到艾文虽面含笑意,但面对他时,那蔚蓝瞳孔中却带着一抹明显的警告。
“您的意志,殿下。”克莱尔鞠了个躬。
“别这样,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只是希望家丑不要外扬罢了。好了,这儿除了尸骨,没什么好值得探险的。而且城堡建立数千年,谁也不能肯定哪里会有致命的机关,让我们出去吧。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艾文微笑着拍了拍克莱尔的肩膀,他又取过墙上的灯盏,在前面领路返回。
斐雯丽和克莱尔依次跟在他身后往外走,经过那道连接看守区和牢房区的铁门时,克莱尔刻意瞥了铁门一眼。那上面的锈迹有一道被刮擦的痕迹。
那意味着,先别说恐惧术能否在不引起魔能变化的情况下影响到他这位大师,最起码咔哒声并不是恐惧术带来的幻听。
克莱尔又仔细观察了一阵艾文腰间挎着的仪式剑,剑鞘上却没有铁门的锈迹。
那么问题来了,刚刚这里真的只有艾文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