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得门来,夏洛特拍了拍低着头站在角落的老鼠肩膀,恍如老友般与那些职业者一一告别。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夏洛特让老鼠押解着内尔走在前方,三人出了那间石室没多远拔腿就跑。一路上在老鼠的带领他们穿过一间间休息室,那些被迷晕的狱卒还在昏昏大睡,完全没意识到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直到有惊无险地回到储物室,三人在其余暗桩的接应下依次跳入地道时,地牢的狱卒们也没能反应过来。
回到已经冷清的酒馆,得见天日的内尔才问出了老鼠心中的疑惑。
“表哥,您什么时候成了杜鲁门的人了?”
“并不是成了杜鲁门的人,而是他们把我当成了杜鲁门的人。啊,对了,那些职业者甚至认为我和他们曾有一段同生同死的冒险呢!”说到这里,夏洛特拍了拍心有余悸的老鼠肩膀,“放心吧,我可没对你使用任何心智法术。”
老鼠尴尬地一笑,身旁内尔又问,“那您的眼睛呢?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还记得水上都事件后,我要去干什么吗?没错,我确实成功了,将我的眼睛改造成了魔眼。”夏洛特边走边说,这时,他看到酒馆的酒窖里,身材高壮的老板正双手抱胸倚在墙边朝他们点了点头。
于是他朝这个寡言的老板好心提醒道,“我建议你最好跟着我们一起走,要知道,那些人可不是与你们有过内幕交易的洛森特贵族。我估计……”
说到这里,他突然昂起头快走几步冲出地窖,隔着酒馆的木窗看向不远处的地牢。身后跟着的几人凑上前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十分冷峻。
“好吧!”夏洛特耸了耸肩,他的表情仍旧淡定,“估算错误,那些人比我预计中的反应更快。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后一句话问的是酒馆老板。
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一起走!”
“明智的决定!”
一行人借着夜色,在酒馆老板最后深深打量了这间酒馆一眼后,便快速地隐没在夜色之中。
让我们将时间倒退到十分钟之前,也就是在夏洛特刚刚带着内尔跳入暗道时,格彭尔郡首府地牢深处,那间石室中的气氛十分沉闷。
所有人或默默地喝着酒、嚼着夜宵,或托着腮、思考着什么。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犹豫不决、欲言又止之色,但每个人却又不敢率先打破沉默。
直到那个负责开门的牧师咬牙问道,“你们……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在他脱口而出后,气氛为之一轻。有人如释重负地笑道,“怎么,你忘了?不就是……”
回答者噎住了。不就是……什么来着?那人的名字为什么……
所有人面面相觑!
恰在此时,一名军官模样的中年男子神色紧张地冲入石室,他是这间地牢的负责人。他看到职业者们安然无恙,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可能是喉咙太过干涩的原因,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难听,“我的人被潜行者用下贱的手段迷晕了!我刚刚检查了所有牢房,没有任何异常。你们这里呢?应该也没出任何状况吧?”
“当然!”圣骑士点了点头,“有我们看守,哪怕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只不过……”
他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下意识地打眼看去,才发现满屋子职业者均是一副见了鬼的恐慌表情。
“心智类法术……”一名霍森特的随军法师喃喃说道,“那个男人用心智类法术迷惑了我们所有人!”
“怎么可能!?”有人惊呼!
但再怎么不可能,事情也已经发生。
牧师克制住砰砰的心跳,朝地牢负责人语速极快地说道,“快!快想办法联系杜鲁门大人,问他是否安排了人连夜提审内尔!同时立刻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将那些人追回来!快――”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安排起各项事宜,牧师在石室中走了两步,摇了摇头道,“不行!光靠现在手头的这点人根本追不回内尔,我们一起出发参与追捕!”
“那看守任何怎么办?”职业者中的一人问道。
“别管什么看守任务了!这儿所有的囚徒加起来,也比不上内尔身上的一根毫毛!快行动!”
然而除了寥寥几人,其余的职业者脸上却多多少少露出了逡巡之色。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牧师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些人犹豫不决的原因,于是神色瞬间黯淡。
是啊!能够无声无息地操控这么多人的思维,那个法师的实力究竟已经强到了什么程度?
九环吗?还是传奇!?
一念至此,牧师仿佛脱力般瘫靠在石墙之上。
正因他们的种种顾虑,直到夏洛特一行与薇薇安、洛丽塔汇合,几人顺利地逃出城外为止,霍森特与暴政神殿一方也没能做出多少高效的反应。
以至于当杜鲁门从睡梦中被吵醒后,真正有效的搜索行动才堪堪展开,但那对夏洛特而言,这样姗姗来迟的行动已经毫无威胁。
直到日头大亮,披着薄袍一夜未睡的杜鲁门方才懊丧地捶了捶阳台的栏杆,摇着头走入房内,将整个身子陷在宽松舒适的沙发之中。
他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微苦中带着甘醇的酒液刺激得他精神一振,回味着红酒在舌尖的滋味,杜鲁门再次朝他的副官确认。
“你是说,那些看守者认为幻惑他们的法师拥有传奇级别的实力?”
副官点了点头,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是我认为这有可能是他们在推卸责任。斯泰厄世界传奇虽不少,但也不至于随处可见。如果那个法师真是传奇,那为什么我们之前对他的情报一无所知?而且,他也从未在之前的战争中现身。”
杜鲁门对此不置可否。
每一个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家族都或多或少拥有自己的底牌,更何况是莱斯利这样的帝国显贵。
他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近期发生的法师谋杀事件,与那个法师相关吗?”
副官这次沉吟了片刻,组织语言道,“我觉得应该脱不了干系,否则无法解释为何每次都抓不住凶手的任何蛛丝马迹。”
“真是山雨欲来啊!”杜鲁门点点头,将杯中残存的红酒一饮而尽,“通知海灵顿吧,让他克制下自己的杀戮欲望,我们需要诱饵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
“您是说……那个法师与反抗军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副官恍然,“我明白了,我这就向海灵顿大人传讯,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他指的是,但愿海灵顿没将偷袭粮仓的反抗军尽皆屠戮。
随着副官的离去,室内再次陷入安静。杜鲁门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枯瘦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想着心事。
正如一开始杜鲁门与海灵顿没预料到夏洛特这个X因素一般,此时的夏洛特,也错估了暴政神殿的行动速度。
大战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