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烟厢房内,袁野躺在床上,呼吸均匀,面色如常。李吉已解开他穴道,却又给他服下昏睡丸,令他沉睡一晚,一来将养身子,二来让他不致听到诸人谈话。
听完李龙烟讲述黑龙岗的经过,李吉皱眉不语,夏白更是惊骇。她命儿子除下外衣,细细查看,见那软甲竟也被短刀刺破,若非李龙烟胸前藏着坚硬无比的玄铁令牌,仍然难免这一刀之厄。
另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高瘦汉子,容貌与李吉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大不一样。他瞧了瞧李龙烟软甲破口,哼了一声道:“转灵教,好大的胆子!既然惹到了李家头上,那咱们便陪他玩玩!龙烟,你也不错啊!以一敌二,居然还杀了他们一人,干得漂亮!”
李龙烟道:“三叔,我......我杀了人,这......这不要紧吗?”
这高瘦汉子正是李龙烟的三叔李云,江南李家堂第一高手。
他嗤地一笑,说道:“杀个人算什么?像这种下三滥货色,便杀他一百一千,也只当是吃饭喝水!我只是生气,你干嘛心慈手软,不把他们三个一股脑全宰了,如此一劳永逸,岂不美哉!”
李吉眼皮一翻,说道:“三弟,龙烟第一次杀人,原是心里难安,你也别尽教他心狠手辣的做法,这孩子还小,早早养得一身戾气,于将来不利。”
李云瞪眼道:“你儿子被人捅了刀子,你不生气?”
李吉道:“当然生气!我正在想怎么找到转灵教之人,见识一下他们有多厉害!”
李云嘿嘿一笑:“那你就别废话!待查得他们所在,咱哥俩找上门去,大杀一场!瞧是你杀得多,还是我杀得多!”
夏白也是一肚皮火气,说道:“正是!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你看他们刺龙烟这一刀,狠辣异常,连护甲都刺穿了,铁了心想要我儿子的命,若不是玄铁牌挡着,龙烟就回不来了。这帮人如此歹毒,可万万饶他们不得!”
夏白年轻时节,也是个火爆凌厉的脾气,眼下见儿子险些丧命,自然恼怒之极,一股杀气也迸现出来。
顾忌到儿子安危,夏白沉吟片刻,说道:“只是龙烟杀了他们的人,已和他们结下深仇,这天星武院,我看这段时日就不要去了,防那帮人暗中对龙烟下手。”
没料到李吉和李云一起摇头,说道:“不不,这武院还是要去,而且一定要去!”
夏白愕然道:“为什么?你们不怕坏人暗中害他?”
李吉阴恻恻一笑:“防自然是要防的,但不在明面防,咱们派人暗中保护龙烟。你要知道,想追查转灵教之人,还得从咱儿子身上入手。倘若他们不肯放过龙烟,必然会有所动作,只有他们对龙烟出手,咱们才能找到他们。”
夏白气呼呼地道:“不行!你们这是拿龙烟当诱饵,那太凶险了!我不赞成。”
李云对大哥摊摊手,示意自己无可奈何,让李吉对嫂子说。夏白鼓了他一眼。
李吉道:“凶险自然是有一些,不过我们可以将之化解到最小。你要他不出门,固然安全,可要他在家里呆多久?那帮人倘若一辈子盯着龙烟,便让龙烟在家里躲一辈子?
“我已想了一个主意,每天派两名我李家堂高手装扮成普通人,一路护送龙烟往返武院。我明儿再去找那柳残风,另派一名高手去武院当差,当武师,当打杂,随便干什么都行,在武院暗中保护龙烟。柳残风非得卖我们李家这个面子不可。
“现下唯一为难的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报复龙烟,但我们又有一个便利处,就是这姓袁的小子。”
他一指袁野,说道:“这小子识得转灵教联络暗号,可以让他传给龙烟,龙烟再传给我们。知道了联络方法,对我们摸清对手动向,大有助力......”
他说道此处,突然间两眼放光,一拍脑袋,叫道:“啊呀,我真是笨,想这么多周章干嘛!倘若我们学会了转灵教联络暗号,可以到处画假暗号,引他们出来,逐个收拾,无须废这么多事呀!”
话一出口,随即又摇了摇头,寻思儿子放脱了辛元子和梁三全二人,那二人把消息带回去,转灵教把联络暗号改了也未可知;这引蛇出洞的法子,未必可靠。
李云知他所想,说道:“你刚才恍然大悟,所言极是。他们的消息未必传的这么快,咱们引一个杀一个,引两个杀一双,先把不知情的崽子们杀光;其余剩下的,慢慢再说。”
李吉道:“好!就先这么着。咱们一面引敌人出来,逐个收拾,一面让龙烟继续去武院,同样可以引敌人出来。”
夏白还是不放心,说道:“万一对方阴沉隐忍,一年半载之后才对龙烟出手,咱们护送的高手,难免松懈,一旦有了疏漏,那可大大危险。”
李吉道:“龙烟在天星武院,不会长时间待下去。等他参加了俊英赛之后,就会离开,算时日,也不过两个月光景。这两个月,我会亲自护送他,你这可放心了罢。”
听到李吉亲自护送,夏白才稍稍安心。
*
袁野只睡到第二天上午方始醒来,看到身处的这间精致雅洁、美轮美奂的卧室,又看到不远处梨木桌旁津津有味吃早餐的李龙烟,顿时大呼小叫起来,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一夜之间进到了皇宫。
李龙烟抹抹嘴,说道:“叫个屁!兄弟我昨晚救了你,还让你睡我的床,可真美死你了。你没尿床吧?我这床单床褥,可名贵得紧!”
袁野呆了半响,说道:“这是你们家?你救了我?怎么回事?谁要害我?”
李龙烟正要开口,袁野一骨碌下床,说道:“待会再说,那个......你们家茅房在哪里?我快憋死了!”
待他上完茅房回来,李龙烟又领他洗漱完毕,叫丫鬟仆人送来早餐。
袁野坐在细丝梨木桌前,一面吃着丰美绝伦的早餐,一面四下张望,嘴里啧啧称赞:“老天,老天!你们家,还真是......那什么......穷奢极欲!”
听他憋半天蹦出这么个评语,李龙烟一口果汁险些没喷出来。他大笑道:“你真应该多读几年书,学学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