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行人隔得远远的驻足观看,待车马走远后,开始议论纷纷。
“飞雪帮又死人了!”
“嗯,看样子死的还不少,我刚才数了数,有二十多具尸体!”
“这是和谁开战啊?这么惨烈!”
“据说我们这里有魔教中人出现,说不定是和魔教打仗呢!”
“魔教!......太可怕了!飞雪帮能打得赢吗?”
王三崔五二人听到魔教这两个字,小脸更加惨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龙养村女鬼吸血的事情。
王三悄声问李龙烟道:“上次到你们家那几个骑马的人,是不是飞雪帮的?”
李龙烟道:“是。”
王三脸露骇怕之色,说道:“那几个人,看上去好厉害;飞雪帮的人这么厉害,都会死在魔教手里,那魔教只怕更加厉害!”
李龙烟道:“那也未必,说不定魔教死的人更多呢?再说,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和魔教打仗呢。”
*
飞雪帮总部。
帮主孙长风望着堂下排满的二十来具尸体,神情严峻。他问猛虎堂的一名坛主道:“昨夜偷袭我望云谷守卫的,是什么人?”
那坛主道:“对方大约百余人,个个黑巾蒙面,于四更时分用火箭射我们帐篷,并投掷毒瓶毒罐。我们当时猝不及防,伤了不少人。方堂主率猛虎堂众兄弟以及其他武林群豪迎战,交战之下,发现他们身上穿有护身衣甲,刀枪俱不能入。
“后来方堂主大展神威,以掌力震死三人;其他各路英雄有使重兵器的,蛮砸硬打,也伤了对方几人,对方不再恋战,扶持伤者,当即退走。
“方堂主检视那三人尸体,发现他们穿的乃是玄丝软甲,由此确定,乃是魔教中人。”
孙长风道:“方堂主现在情形如何?”
那坛主道:“方堂主收了点轻伤,并无大碍,现在仍在望云谷守护;另有百余人吸了毒烟,浑身无力,无法行动。”
孙长风点点头道:“命炼药堂多取疗伤药材,速速送去望云谷,给方堂主和各路英雄疗伤;另外加派两百人,前去增援。”
那坛主应道:“是。不知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孙长风走下堂来,细细查看尸体。那些尸体上都做了记号,查看之下,飞雪帮和其他门派共死亡二十三人;另有三副软甲,血迹斑斑的放在一旁,想是从死亡的魔教教众身上剥下来的。
孙长风伸手按了按那些软甲,发觉坚韧异常。他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夫大意了。我虽知魔教中人觊觎丹阳草,却只想到他们人数寥寥,不成气候,邀请其他门派中人到来,只是卖个人情给他们,没想到魔教竟然准备得如此周全。看来,这丹阳草,魔教也是势在必得,到时取药之际,两方只怕会多有杀伤。”
一旁的金狮堂堂主岳武说道:“魔教既已出手,咱们不可大意,不如让属下再带些人去望云谷,协助方堂主。”
孙长风寻思片刻,说道:“也罢。现下总部也没什么要紧事情,你就再带一百人,去望云谷助一臂之力。哼,魔教有好衣甲护身,咱们飞雪帮便没有?传令神兵堂,即刻取三百套衣甲,给我帮中守卫弟子!
”岳堂主,本帮此次邀请了五个门派采集丹阳草,这五个门派,平素与本帮也大有交情,望云谷之事,不可再有差错,否则便是堕了本帮威名。”
岳武躬身领命,与那猛虎堂的坛主一并出去。
飞雪帮两名执事传令帮众,将那二十多具尸体抬了出去,妥为安葬;家属亲人的抚恤,一律按帮规发放。
*
一个时辰后,百里镇通往镇外的大街上,飞雪帮帮众分两侧拦开行人,三百余骑高头大马载着武士不疾不徐往镇外驰去,蹄声震地,有如沉雷远播。
街上行人站在两侧,目送他们离开,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飞雪帮出动了!天啊,好壮观!”
“领头的是金狮堂岳堂主!看来,飞雪帮这次是来真的了。”
“飞雪帮......还真惹不得!”
“这么大声势,他们是要和谁开战?”
“好像......听说......是和魔教!”
李龙烟和王三崔五站在道旁,看着飞雪帮群豪从眼前经过,王三崔五脸上满是崇拜敬仰之色。
王三道:“我长大了,也要加入飞雪帮!”
崔五道:“我也是!”
李龙烟望着他俩:“......你们会武功么?”
“不会!”
“那就别想了!”
“......”
崔五道:“我们知道你爹爹会武功,而且很厉害!那天晚上,你爹爹一个人打跑了两个女鬼,一个老鬼;你爹爹有没有教你武功?”
李龙烟奇道:“咦,你们也知道?你们看见了?”
崔五道:“村里人都知道!那晚上那三个鬼啸声连连,把村里人惊醒了大半,你爹爹在房顶上和他们打,把他们全打跑了!好厉害!”
李龙烟情不自禁,脸露得意微笑。
王三道:“还有更厉害的呢,你爹爹打跑那三个鬼之后,村子里又传来一声啸叫,更响更亮,还......还挺好听的。这声音,好像是从你们家那边传过来的,你没听见?”
李龙烟咳嗽两声,说道:“没有。我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王三崔五对望一眼,两人脸露谄媚笑容,说道:“龙烟,你爹爹这么厉害,能不能让他教我们武艺?或者,你叫你爹爹教你,你再教我们,如何?”
李龙烟瞪眼道:“你们算盘打得倒响!我爹爹连我都没教,怎会教你们!再说,我们马上便要......便要......反正,你们是学不成啦!”
俩小子撇撇嘴,说道:“说你胖你就喘,不教就不教,稀罕么?”
三人正说着话,忽听旁边传来一声猛犬狂吠之声,跟着又听到一声惊呼尖叫。
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衣饰华丽的男子手里牵着一条大狗,那狗正冲着不远处两名衣衫简陋之人叫嚷。那华服男子大约二十岁上下,身材廋弱,面青唇白,双眼朦胧,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在他周围,还有四五个年纪相仿的男女。
此时那男子正用力拽着狗,防那狗扑出去伤人,但臂力羸弱,身子反被拉的摇摇晃晃。旁边的几人嬉笑不绝,却并不出手帮忙,还有人起哄道:“薛少,放手罢,留着气力,今晚去搂小翠才是道理!”
不远处的那两个衣衫简陋之人,却是一位老婆婆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两人都穿着粗布衣衫,不过衣衫虽然简陋,倒并不肮脏。老婆婆手里拄着一根竹竿,小女孩胳膊上挂着一个大竹篮,两人见那狗欲将扑来,连连后退,小女孩脸上更是惊慌失措。
那位被称作薛少的男子气喘吁吁,拼命拽着狗,嘴里骂道:“放屁!咬死了人,你们去吃官司?快,快......”旁边一男子嗤地一笑:“不就两个叫花儿么,还能教你薛少偿命不成?堂堂薛少,这么胆小怕事!”
另一男子迈着醉步上前,笑嘻嘻地道:“薛少,我来助你。”走到薛少身边,作势去拉铁链,却在他腋下一搔,那薛少吃痒,再也抓握不住,手一松,猛犬直扑了出去。
众人惊呼声中,猛犬已窜到那两人跟前,小女孩忙用胳膊上的竹篮挡在身前,老婆婆竹竿略略提起,便欲出杆击狗。
便这时,旁边一条人影迅捷闪至,一抬腿,砰的一声,将那恶狗踢出两丈开外,摔落在地。那狗挣扎咆哮,一时却爬不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看那人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身着土布灰衣。那少年站在当地,正冷眼瞧着那帮华服青年。
薛少原本担心自家狗咬死人,有诸多麻烦,但既已松手,也只有任其自然,料想对方反正只是两个乞丐,就算咬出了事,凭自家势力,也无大碍,最多赔些银子了事。
忽见自家狗被人踢飞,不禁又惊又怒,指着那少年喝道:“好小子,你是什么人,敢伤我家太岁!你他妈是不想活了!”
他身旁几个男女见那少年穿着似是一乡下人,均是脸禁露不屑之色,齐声喝骂,更有一女子诧异道:“这土包子胆子还真大,不教训还了得!让他跪下,给太岁磕头!”
那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说道:“这条狗叫太岁是么?好威风的名字。”转头看去,见那大狗正挣扎爬起,目露凶光,兀自恶狠狠地冲自己低吼。那少年笑了笑,说道:“我这土包子,今日便是要动一动这太岁!”
身形晃处,已闪到那恶狗身旁,左脚微动,又将那狗踢得飞了起来。他这一脚有意而发,踢出去的方位,正是那群华服青年。
那群人惊声尖叫,纷纷闪避,但大狗去势劲急,那几人又喝了不少酒,闪避不及,还是有三四人被狗撞到,登时躺倒一片,只有一名蓝衫青年闪在一旁。再看那条狗时,瘫软在地,口鼻流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街上围观的众人,不少人心里暗暗叫好,均想:“这是哪一位少年英雄?”
那蓝衫青年脸露惊异之色,打量那少年半晌,说道:“阁下好腿力!请问阁下姓名,尊师是哪一位?”
地上躺着的一女子叫道:“风哥,跟他客气什么!你会武功,这土包子不过有几分笨力气,哪有你厉害,你快去砍断他的腿,给我......哎哟......给我出气!”
那风哥眉头一皱,喝道:“闭嘴!”
他可不像那几人那般没见识,适才见那少年踢狗之时,出腿干净利落,倏发倏收,劲力强猛,实是高手所为。
百里镇近日来多出了不少武林中人,有些还是名门大派,蓝衫青年怕这少年是某位名家子弟,不敢贸然出手,想先问个明白。
那少年道:“我姓李,没有师父,也没有门派,就只有乡巴佬的几斤笨力气。这只狗要伤人,我就过来把他赶走。”
这少年,自然便是李龙烟了。他见这群纨绔男女轻贱穷人,欺负一个老婆婆和小女孩,不禁极为恼怒;又见那恶狗即将伤人,情势危急,不及细想,便即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