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林潜龙一番讲述,李吉连连点头,说道:“公子说得有理,倘能令魔教中人不再干那吸血勾当,确是天下人之福。只是......对有些心性大变的魔教中人,却也不能轻易放过。”
说话之际,李吉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锋锐如刀。
林潜龙愕然,呆了半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如此说,莫非......莫非和魔教中人有过节?”
李吉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吸食小儿鲜血,被我知晓,我还因此与他们交过手。”
林潜龙肃然起敬,说道:“魔教中人阴狠毒辣,睚眦必报,先生不惧祸患,为不相干的人毅然出手,小子佩服之至!”
李吉苦笑道:“公子过奖了,我当时出手,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容不得他们滥杀无辜而已。唉,麻烦上身,有时也身不由己。”
林潜龙道:“我倒觉得,先生所言,正道出了‘义’字之真意,这‘没想那么多’与‘想上一想’,可是大不相同,不少人正是因为‘想上一想’而弃义字于不顾,先生的‘没想那么多’,正是令在下钦佩之所在。“
李吉哈哈大笑,说道:“公子切莫再赞,否则,李某这张老脸,可当真挂不住了!”
李吉心中对林潜龙倒是颇为钦佩。此人年纪轻轻,对武林中的事情倒是知道得多,与他谈话,心中的疑团获释不少。
想到岳父大人此番千里迢迢赶来,多半也是为了这丹阳草。
江南夏家与李家一样,以制药为主业。飞雪帮与夏家互通声气,夏施雨既知丹阳草这种罕见灵药成熟之期将至,当然要过来看看,如能采到一些,带回制药堂研究,倘能研制出新的药品,对夏家的药业将有极大帮助。
江南李家这次没遣人过来,难道是没得到消息?李吉心下暗想,要不要乘此机会也弄一些回去?
只是这八十年一遇的丹阳草能有多少,武林各家都想分一杯羹,却不知如何分法?
正琢磨间,只听李龙烟在一旁开口道:“林公子,我想请问......那个,您刚才所说的那个丹阳草,能有多少啊?这么多人都想要,够不够分啊?”
李吉望了儿子一眼,心想:“好儿子,问得好!”
林潜龙点点头,说道:“小兄弟所问,正是要紧之处。据我所知,望云山绵延百里,中间有一道峡谷,峡谷一侧有一处山坳,此山坳盛产丹阳草,据说有数百株之多。这一批丹阳草,虽说结实年份相近,不过也有早晚之分,相差或有数年。倘若运气好,去的及时,会摘到先结实的;运气不好,去得晚了,那又要多等几年了。”
李龙烟嗯了一声,说道:“谢谢林公子告之。原来这药还挺多的,那大家就不用抢了,每人分一点,岂不是和和气气,大家都好。”
林潜龙笑道:“小兄弟心地纯良,把天下人都想得挺好,不争不抢,公平取用。然而实情并非如此,单只圣血门一派,只怕便想将全部丹阳草据为己有;其他门派的人,嘿嘿......大家的想法只怕也差不多!到时候,望云山内,刀光血影,那可有得瞧了!”
李龙烟呆了半响,说道:“灵药现世,本是为了救治天下人,现在却反而让大家杀来杀去,这灵药到头来,究竟是救的人多,还是害的人多?”
李吉和林潜龙同时一怔,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蹦出这句话来。
林潜龙注目瞧着李龙烟,叹道:“小兄弟此言,正是道出了世情。这世上人人皆有贪念,贪念不止,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下面街上又传来喧哗之声。往下看时,却是一帮衙役捕快带着仵作,查看凶案现场。
百里镇出了命案,当地官府自不能不理。人群中还有几名穿着飞雪帮服饰的帮众,向众人询问缘由,待听到“木神龙”三字时,皆面露震惊之色,向衙役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林潜龙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说道:“飞雪帮知悉木神龙驾到,只怕要立即加派人手,去守护望云山了。”
李吉摇摇头,叹道:“这木神龙武功了得,或许还不是孤身一人,飞雪帮与木神龙正面为敌,只怕要折损不少人手。”
林潜龙道:“飞雪帮有备而来,这次邀请了不少武林高手,单打独斗打不过木神龙,大可以一拥而上,依多为胜,反正只要守得住丹阳草就行。不过这圣血门显然也不是毫无准备,两厢决战,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唉,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李吉试探着问道:“请恕在下多嘴,这一次......辽西林家不准备分一杯羹么?”
林潜龙笑道:“没有。家父对此事并不热心。他知道觊觎此药者甚多,犯不着费心力去争抢。再者,我林家良医良药也有不少,就算受了阴寒之伤,也尽可医得,不必赶这趟浑水。”
短短两句话,林潜龙终于显露了大门族世家的底气。
酒过数巡,两人又闲聊半响,皆已有了六七分酒意。林潜龙妻子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林潜龙。林潜龙对李吉道:“李先生,李公子,在下夫妇二人,酒足饭饱......呃......呵呵!多蒙先生盛意款待,内子身体不便,不耐久坐,这便要告辞了。在下夫妇现居逸仙阁,先生若有闲暇,请前来一叙。”
李吉笑道:“欢娱时短。我们也吃好了,这便一起走罢,日后若有空闲,定当前来拜访。”
唤来跑堂的结账,八道大菜外加酒水,一共七两四钱银子。李龙烟亮出镀金铜牌,跑堂的吃了一惊,冲两人一躬身,跑下去拿来账簿,恭恭敬敬请二人签名,李吉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潜龙见状,颇为惊异,又觉有趣,笑道:“二位原来是飞雪帮嘉宾,素闻飞雪帮铜牌到处,一路畅行无忧,果然不假。”
李吉笑道:“我岳父大人与飞雪帮有些来往,在下沾光,得了这铜牌。这牌子在我身上,也没什么大用,就只骗吃骗喝而已。”
四人大笑声中,出门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