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若是再前进一步,我们就要射击了!”普罗特姆镇外,一队荷兰民兵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朝对面列队走来的东岸士兵说道。
那些东岸士兵头戴黑檐大盖帽、脚蹬翻毛皮鞋、身背牛皮武装带,一水的步枪,看起来就与这边土鳖一般的荷兰民兵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看他们的脸上,杀气腾腾的,这令荷兰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毛,同时更有些困惑:我们也没招惹你们啊,怎么就这么找上门来了?有些聪明人猜测可能和近期两国间发生的一些冲突有关,但大部分并不知情,因此一个个是既惶恐又费解。
对上荷兰人的是东岸陆军第十一混成营。该营营长是李之信上尉,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参谋军官,没甚背景,升迁也不容易,不过在跟随郭汉东并成为铁杆之后,一路升迁极速,现在竟然成了堂堂陆军混成营营长。
这会刚刚三十岁出头的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在看到荷兰人前来阻挡后,他也懒得派人去了解这些人在说什么,直接大声下令道:“第一连,半面左转弯,快步平上放枪法,预备――瞄准――放!”
第十一混成营是新部队,士兵经验严重不足,军官里面也大量充斥着刚毕业的嫩雏,不过他们的训练却是极好的,强度也极高,高的官兵们几乎已经对上峰的命令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尊从。因此这会在听闻营长李之信下令后,第一连的官兵们不假思索,立刻快步上前,然后两百多杆步枪便在极短的时间内陆续响起,直接将站在前面的那数十名荷兰民兵给打成了马蜂窝。而当硝烟散去时,第一连上下才下意识地知道他们到底刚才干了些什么!
李之信一直骑在战马上,以便让全营所有官兵都能看到自己。这会在见到第一连训练有素的“表演”后,顿时有些喜不自胜,只见他哈哈笑着说道:“就这样,就这样,看到没!荷兰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们训练不如我们、装备不如我们、士气不如我们、待遇也不如我们,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全体都有,呈战斗队形搜索前进,目标――普罗特姆!我想在一个小时内进城喝茶,请诸君协助我!”
“万胜!”立刻有军官鼓舞起了士气,士兵们一起举枪高呼,然后便按各连、排整理好队形,踩着明快的鼓点节奏,向普罗特姆城方向而去。此时在他们眼里,荷兰人已不再具备多大的威胁,己方兵力占优势,荷兰人事先又没有预料到会遭到自己这边的悍然攻击,因此这会正处于混乱之中是大概率事件。刚才那波数十名民兵大概已经是城里能在第一时间抽调的绝大部分兵力了吧,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打就是了!
普罗特姆是一座土木混合结构的小城,城墙并不坚固,因为建造初期他们只需防止英格兰人和土著的袭击就足够了,没必要搞成荷兰本土那种砖石砌成的要塞式结构,那样成本太高,东印度公司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而也正因为如此,普罗特姆此时在第十一混成营四个步兵连960名官兵的攻击下很快就陷落了,抵抗的时间甚至还没能超过二十分钟。在这次几乎谈不上有什么战斗的攻城行动中,东岸方只死伤了19人,城里的荷兰人甚至只死伤了15人,比东岸这边还少,如果不算之前在城外被排枪打成渣的那数十人的话。
李之信得意洋洋地在半个小时后进了小镇,然后照例查封了金库、粮仓、武器库等结构,并派人通知了紧随其后的由郭汉东率领的三个混成营的主力――第十一混成营的骑兵也在后面,这主要是因为郭汉东将各营的骑兵都抽调了出来,暂时归团部直属,作为一支机动打击力量。
普罗特姆城内此时尚有数百名荷兰殖民者,以及数量大约三倍的黑人、红人奴仆。这些人此时都有些惊惶不安,不知道昨天还处得好好的呢,今天为何就突然兵戎相见了。难道是联合省已经和东岸开战了吗?那可真是够倒霉的!
郭汉东等人大概在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抵达了普罗特姆,他带着团部参谋勤杂人员、警卫部队、卫生队、宪兵小队、侦查部队进入了这座充满着低地风格的小镇,然后直接住进了一座教堂内,同时也是城内最好、最大的建筑。
“陆军部对占领区也是有一套完整的流程了,出发前你们也都看过、学习过,应该知道如何才能当好占领军。”郭汉东大马金刀地坐在信徒们祷告用的长条椅上,看着麾下十多名军官们,不疾不徐地说道:“李之信,普罗特姆是你们第十一混成营的人拿下的,那么你们就派三个步兵排驻守于此吧,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团长,没有任何问题!”李之信双腿并拢立正回答道:“整个小镇只有八百多名殖民者,而且一半还居住在城外乡野间,只有一半在城内。三个训练有素的步兵排驻守于此,料也没有任何问题,荷兰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否则咱们手里拿的也不是烧火棍。”
郭汉东被李之信这么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说得乐了,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有信心,我才放心了。不过也别太担心,东面长清县那边我已经和他们县长说好了,该县的保安团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配合我们行动的,嗯,不是让他们承担主要作战任务,而是派人巩固后方占领区,维持后勤运输线。长清县保安团虽然只有三百多人,组建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搞搞这种事情,问题还是不大。所以要不了多长时间,你的这三个排就可以归建了,只是要注意,仓库里的各种物资必须看好,不能无端被人拿走了。我知道地方上保安团的有些官兵的习气一贯不是很好,这点要注意了。”
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后,郭汉东在镇里匆匆吃了些午饭――那是抓获的法国胡格诺教徒做的面包、蔬菜汤和烤肉,味道一般,但行军打仗本就没什么可讲究的――然后又离开了普罗特姆小镇,到镇外与刚刚休整完毕的主力部队汇合,准备继续前进。毕竟时间不等人啊!有些时候,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字,即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搞定一切,控制大局,那样或许能够极大减少伤亡。
下午一点半,由四个混成营的骑兵连组成的一支骑兵支队(共四百多骑),也在第八混成营骑兵连连长的指挥下,离开主力部队南下,朝位于普罗特姆以南数十公里外的布雷达斯多普市杀去。那座城市――其实也是一个很小的镇子――的人口同样不是很多,而且地理位置较偏,平日里荷兰人也不甚重视,既无坚固工事,亦无精兵猛将,打起来应该不会费什么力气。派四百多名骑兵过去,其实还真有点小才大用了!
而刨除第十一混成和骑兵支队的主力部队――第十一混成营稍晚一些出发,因为需要在普罗特姆处理一些事务,比如将重要物资集中看管起来,比如向当地荷兰居民征税,比如到近郊乡村取得一些补给品以减轻消耗等等――一共还有四千余人的样子,则继续大踏步向前,朝下一个荷兰殖民城镇海默市(位于后世卡利登小城附近)杀去,并于三天后的下午时分抵达了城外。
在这一路向西的行军路上,东岸大军也遇到了不少的荷兰庄园及村子。庄园应当是贵族或商人所有,有十多个白人帮工、打手,管理着数量众多的努力,以种植小麦、葡萄、水果,养殖牲畜为主;村子则据说是服务年限到了的东印度公司职员所建,他们从公司手里获得宝贵的份地,然后与公司签订协议,对种地或放牧的收益进行分成――这里说句题外话,东印度公司的职员们一直对这种分成协议很抵制,因为条款对他们非常不利,相信若不是周围都已经是东岸人的地盘的话,这些已经从职员转职成“布尔”的家伙们一定会带上全部家当,和家人一起向内陆地区流浪的,因为那样就没人能够剥削他们了,这或许就是历史上布尔人经常流浪、迁徙的原因所在吧,当然在东岸这个位面似乎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周围已经没有大片空白的空间供他们去占有。
对于这些庄园或村子,东岸人基本没有分兵去占领,当然更没派人去解释他们正在做些什么,现在郭大团长的目标只有海默、新霍恩这两座位于南部沿海平原西端的城市。打下这里,东岸人基本就可以独享这片狭长、湿润、肥沃的位于南横山山脉和大海之间的平原了,后世这里可是南非重要的葡萄、牲畜、果蔬和小麦产地呢,非常宜居、养人。
1674年4月15日,在派人劝降海默市未果后,早有心理准备的郭团长也不废话,直接将五个炮兵连总计40门火炮拉了出来(第十一混成营的炮兵连尚未抵达),然后用一番山呼海啸般的炮弹洗礼让海默城内原本喧嚣不已的荷兰民兵们沉默了下来。面对火炮这种堪称战争之神的利器,任何人都是有敬畏之心的,特别是在他们只有两三门老掉牙的青铜火炮的情况下。
最终的战斗也是乏善可陈,曾经被人讥讽为只会用钱砸人的郭大团长,用数十桶火药和大量弹丸被消耗的代价,直接在海默市并不坚固的城墙上砸开了大大的缺口,然后又抵近用葡萄弹对正疯狂涌来封堵缺口的荷兰人进行了炮击,直接打崩了荷兰民兵的士气。
接下来,又是第十一混成营李之信上尉率部对缺口进行了突击,并轻而易举地攻入了城内,让一干原本打算表现一番的兄弟部队的营、连长们暗地里大骂不已,这小匹夫接连两次拔得头筹,真是气人!
而就在第十一混成营的官兵们攻入海默城内,对最后一点残敌发动刺刀白刃突击的时候,一支骑兵部队也从布雷达斯多普那边带来了好消息:经过骑兵弟兄们的努力,该城已被控制在手,并且长清县保安团方面也派了百十个民兵兼程赶来,他们不日便可与其交接防务,然后投入到新的作战中去。
郭汉东听了大喜,表示他们四个骑兵连不用赶来海默这边汇合了,而是直接朝新霍恩(后世赫曼努斯港附近)方向进发,并配合明日就会启程南下的第九混成营,一举拔掉这个位于海边的殖民城镇。而打下这里后,东岸人便可以不用再从陆地上长途转运物资了,而是可以直接在新霍恩港的码头上卸货,方便快捷,前提是海军已经完全封锁了荷属南非的近海,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连海军的一根毛也还没看见。
分兵后的暂编第一团没有忙不迭地继续进军,而是在海默市这边休整了一天半的时间,顺便等到了赶来汇合的第十一混成营的三个步兵排,他们护送了一批物资赶了过来,夫子、大车和役畜都是在长清县就地征发的。
1674年4月22日清晨,经过几天时间长途跋涉的暂编第一团出现在了荷属南非经济重镇斯泰伦博什城附近,并对其进行了试探性的劝降,结果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郭某人竟然意外地发现,荷兰人竟然表示接受有条件投降,即东岸人保证他们的私人财产和生命安全,他们可以交出城门钥匙及所有物资,并承担部分“合理的”赋税,郭汉东对此表示同意,因此斯泰伦博什竟然不战而下,真是惊喜莫名――不过在询问了该城的荷兰殖民者后,郭汉东又有些哭笑不得了,原来河中、天雄二县集结而来的一千多保安团官兵已经经过激战克复了斯泰伦博什北面的屏障高恩斯城,另外由赖家兄弟统率的南非骑兵营也已经大举南下,并击败了一支荷兰骑兵部队,将荷兰人最后的堡垒开普敦城与广大的乡村切断了联系,使其成为了一座孤城,就等着郭汉东的主力部队过来对其展开致命一击了。
闻知这个消息的郭汉东更是笑地嘴都合不拢了,这才几天啊,原本以为不是很好啃的荷属南非殖民地,竟然就只剩下最后一座敌城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座,荷属南非绝大部分的人口、财富和军队,都集中在那一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