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少时我曾随父在平壤待过一些时日,与世子便是在那时相熟的,之后便一直有书信往来”锦尘负着手,面朝着星辰。她知道这样的解释根本打消不了星辰的疑虑,但她也没想再去多解释些什么。
星辰没有再问有关她与陆徵的事,却又出了个让锦尘头疼的问题“你认不认识顾锦尘?”
认识啊,当然认识啊,这世间还有比她更熟悉顾锦尘的人吗?可是她不能说啊“听说过。”
“你真的不认识她吗?她与陆小世子也私交甚深,你们就真的互不相识吗?”
“世子实不相瞒,初听得顾锦尘此人,就是陆兄提及这个,可惜的是我去平壤之时正是楚越大战后的第二年,因此没能见到顾少帅……”
“也罢,我还用最后一问”星辰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查乌穆和溟渊阁的事?”
“世子也说了,我们都是为了南越,为了这个暗流涌动的朝局。”
“据我所知,皇兄并未让你查这些,是你执意要去查的”星辰探究的眼神又落到了锦尘身上“明将军是有什么不得不查的理由吗?”
“世子错了,明某想查的只有溟渊阁而已,说来也是因为私怨吧”锦尘这样说着,左手已经慢慢地抬起抚上了戴着的面具。星辰见她此举似是明白了什么,突然拱手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要佐证一些事情,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明将军见谅。”
“无妨”锦尘怎会因此而责怪于他呢,他如今这样不正是念她心切所致吗?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锦尘终于收了口气,却没想到亦可又半路折了回来,看来是有什么要事要与他商议了。
“锦熙姐姐的事,你当如何?”
锦尘没想到亦可居然是因此事而折返回来的,一时有些错愣“怎么想起问我这个?”
“我知道你一定比谁都更为忧心这件事,所以我想问问你究竟是怎样打算的?”
“锦熙……圣命难为,只有牺牲她了”锦尘阖上了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答道。亦可有些难以置信,他印象中的顾锦尘是个最为有情有义,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的人,更何况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你当真?”
锦尘点了点头“北楚国力之强,我南越不可比。若为劲敌实属可怕,若是可以联姻以修两邦之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眼下的南越再经历不起一场大战了,哪怕只有数十载的和平,也足够我们休养生息了!”
“相信妹妹她也是愿意的”以一人换一城她都会去换,更别说是换得两邦交好。
“顾家为了南越承担的太多了”
“只是和亲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见亦可颇为惆怅,锦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溟渊阁的事你打算如何呢?”
“只有让他们知道顾锦尘没死,或许他们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可你……”
“诈死之后方便暗中彻查,我依旧用着明烙的身份,可是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所以眼下用顾锦尘的身份或许是最为合适的”锦尘轻轻叹了口气“可诈死容易,‘复活’却难。”
“我帮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亦可眸中清亮,语气也十分的坚定,这样的亦可让顾锦尘一时感动不已。
封后大典被定在了六月十八,那天宜嫁娶,是整个承运二十八年的黄道吉日,那日南越最尊贵的人会带着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来取他的妻。
顾府满府的窗帘帷幔皆被换做了喜色,唯有顾锦尘的白华居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顾纤歌一身凤冠霞帔,跪拜在顾氏祠堂内,最后拜别了顾氏的列主列宗。最后她却将目光停留在了最左边的一个不起眼的牌位上,眼眶立即红润起来,只听得她轻声道“尘儿,今天姐姐就要出嫁了,你看到了吗?”
“他会看到的”立在她身后的顾临川附和了一声,两旁的侍女立即将她搀扶起来,顾临川带着她出了祠堂“陛下在等了,去吧!”
“父帅,女儿跪别”刚出去两三步,顾不上纤歌突然转身,朝着顾临川跪拜下来。顾临川没有阻拦,任她叩了三个头才出手将她扶起“今日出了这个门,你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以后……我是父亲,也是臣子”顾临川说这话时虽几度哽咽却都忍住了。
“父帅,女儿走了”顾纤歌又看了看顾临川,随后便转身由着侍女搀扶着,以团扇遮面朝着哥舒溟走去。
小侍女将顾纤歌的手交到了哥舒溟的手中,看着他紧紧握住顾纤歌的手,转身走出顾府的大门,看着他将她送入凤凰轿中,看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直到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街角,小侍女才转身入府。
“如今你也是送过她了”不知何时顾临川已转至她身后,小侍女这才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与顾锦尘一模一样的脸来“多谢父帅。”
“你们姐妹情深,今日你亲手将她送出去,日后她得知真相也就没有遗憾了。”顾临川叹了口气“你自己的事也要好好考虑一番。”
“父帅不必担心,好在还有些时日,足够了……”
“你还在想着试药的事吗?”
“若真到了那时,总不能让哥哥嫁去北楚吧,我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出摩罗多的解法”
“这也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这摩罗多那是那么好解的?”
“父帅别太担心了,若实在找不到解法,尘儿还有第二个应对之策”一个下下之策,让自己大病一场,再偷偷地将兄长换到临安来成为顾锦尘或者明烙,自己则去往药王谷做回顾锦熙,届时嫁去北楚的也就是她了。
“是什么?”
“现在还不便告知父帅,总归是个有用的应对之策”锦尘笑着答道“我还要换回明烙的身份去观典,父帅也早点准备一番吧!”
“好,你去吧”顾临川不再追问,点了点头锦尘会意,便拱手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