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静谧,顾锦尘却难以入睡,躺在驿馆的床上辗转反侧。
果不其然,翌日肃王殿下就亲自来了驿馆。由此可见顾旌那边还算顺利,长风营不见帅印不听令,哪怕是刀斧加身也不为所动,哥舒昱因此调不动兵马,怕是早已心急如焚了。
“臣女见过肃王殿下”锦尘简单着装了一番,蒙着面纱出门向迎。哥舒昱第一眼就觉得,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熙姑娘不必多礼,不知为何,本王第一次见到熙姑娘,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肃王殿下说笑了,家兄在世时,臣女一日都未出过药王谷,殿下又怎会见过臣女?”
“熙姑娘说的是,是本王唐突了”哥舒昱微微低了头,拱手行礼以表歉意。
“无妨,臣女此来是奉家父之命转交殿下一物”锦尘话落,阿玥便捧了个匣子走来交给她“此乃少帅印玺,是陛下特赐,独属于家兄之物,现在我将它交给殿下,望殿下能替家兄尽诛宵小,完成家兄未完之事!”
“顾少帅神谋鬼断,立下军功赫赫,没想到天妒英才,如此命陨,实乃国之不幸!”哥舒昱上前一步,从锦尘手中接过印玺“熙姑娘请放心,本王定不负所托,还请顾帅及两位姑娘节哀顺变!待战事平息,本王定亲自登门归还此印。”
“家兄若是战死沙场,家父也不会悲痛至此,这不该是他的归宿……”锦尘故作感伤,喃喃自语“既然印玺已经交给殿下了,臣女也该返程,望殿下凯旋!”
哥舒昱听及此,微微点了点头“关城大战在即,本王也不便多留,熙姑娘途中多加小心!”
“多谢王爷挂怀,臣女告退”锦尘欠身行礼,在哥舒昱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阿玥,你即刻启程前往药王谷,该怎么做你是知道的”
“属下明白”
关城郊外的某处悬崖旁,锦尘与阿玥合力将马车推下悬崖,随后阿玥与锦尘互换了衣服,便骑着马向药王谷方向赶去。锦尘则原路返回再次回到关城。
“熙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我们刚出关城就被人追杀,阿玥为了护我周全与我互换了衣服,替我引开了杀手……我躲在破庙里一天一夜,才敢逃来关城”此时的锦尘头发凌乱,衣衫脏旧,哪还有与哥舒昱初见时的出尘之资。
哥舒昱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儿,表现得十分紧张“那你有没有受伤?”
“臣女并无大碍,只是……为了躲避杀手,走的小路,不免弄得这般难堪……”
“杀手?熙姑娘可知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大概是因为哥哥”说着,锦尘便将面纱取下,果不其然,哥舒昱得见锦尘真容,一时大吃一惊。
“殿下,臣女与哥哥是双生兄妹,容貌十分相像”锦尘缓缓言道“殿下想必只知道顾家有一小女儿身体孱弱,自小被养在药王谷,其实……这只不过是个掩饰,掩饰我与哥哥的一般无二。”
“为什么?”哥舒昱不解地看着锦尘,他似乎能从锦尘的眼神中读出些许无奈。
“因为我顾家是南越的守门者,就像现在我顾家出了事,外强便敢来犯。若是父帅正当壮年,若是哥哥尚在人世,哪还有现在这种混战的局面?”
“顾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护我南越百年基业,守得国门,自然无人敢犯!”
“父帅正是担心今日之局面的出现,才以身体孱弱的借口将我送去药王谷,若日后哥哥有什么不测,我便可以以哥哥的身份执掌帅印。因为没有人见过我,不会有外人知道我与哥哥长得一般无二,所以不会有人怀疑。”
“那为何?”
“殿下是想问为何父帅策划了近二十年的计划没有成功?那是因为想让哥哥死的不是别人,而是那高坐于庙堂之上的掌权者!”顾锦尘说及此心中竟隐隐作痛,面色惨白,声音也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微微颤抖“哥哥在知道那些杀手身份的时候一定很绝望吧,不然怎么会轻易放弃抵抗,轻易地服下毒药!”
“所以他不是被刺客杀死的,而是中毒身亡?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还要对外隐瞒少帅真正的死因?”哥舒昱问完以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免一时讶然“你们早就知道……二哥也参与其中了?”
“是,哥哥出事的消息传来我们就知道是陛下,沂王殿下是奉命去寻找哥哥的,如果当时哥哥还没死,也会被沂王殿下亲手处决。”
“可是……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啊!”
“是啊,哥哥一心辅佐于他,可在权利与哥哥之间抉择,对于沂王殿下而言,牺牲掉一个弃子又有什么关系呢?锦尘说这话时语气微冷,竟让哥舒昱不寒而栗“而我顾家为人臣子,自然是不能说些什么,总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吧,到时候会怎样,凶手仍然高坐明堂,权掌天下,世人顶多非议一番,史册上轻描淡写几句。而我顾家呢?触怒了天子,迟早会有灭门之灾,我们只能知而不言,各中苦楚自品。”
“原是如此”哥舒昱听其始末,一时唏嘘不已“可这些又与你遇刺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锦尘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各中事由,我知道沂王殿下的野心,我也知道他究竟在计划些什么,我把哥哥的印玺交给你,不是受命于父帅,而是我不想它落入那个帮凶手中!沂王殿下知道后,但碍于我顾家势力,只能派人一路跟踪我们,却并没料到我会把印玺交给殿下你,直到我出关城,他才恼羞成怒派杀手前来杀我。”
“竟然是因为这个,那熙姑娘可愿意将二哥的计划告知于本王?”果然,在哥舒昱这样的政客眼里,沂王殿下的野心和计划才是最紧要的,这也是锦尘意料之中的事,她编了这么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