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颓废的情绪瞬间消退,她慌忙抹掉眼角的泪,屏住呼吸默默躺着。
霍冬拎着医药箱回到床边。
严甯红着眼,目光哀怨地看着脸色阴沉的男人,心里却在偷偷欢喜。
瞧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哪怕他刚才那么凶狠地骂过她,可只要他能回头,她立马就能原谅甚至忘记他前一刻的坏。
还好,他回来了,他没有真的狠心到丢下她不管
霍冬搬了根沙发凳到床边,坐下后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冷冷命令她,“腿抬起来”
严甯依言而行。
霍冬从医药箱里拿出剪刀准备给她拆除腿上被浸湿的纱布,再随手抓了一个靠枕想要给她垫腿,哪知一转头就看见
她抬“高”了腿。
他惊得忘了她正腰疼,一把将她抬起的腿狠狠摁下去。
“啊”严甯惨叫。
“别抬这么高”他勃然怒喝。
她全身上下就横盖着一条浴巾,甚至都没有裹着,仅仅只是盖着而已,所以她这样一抬腿,他头一转过去就看到她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虽然画面比较模糊,可是他也受不了啊
她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到底有没有一点危险意识到底懂不懂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什么都不穿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把腿抬高到这样的程度
霍冬心如打鼓,俊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不是尴尬生气或者难为情,而是气血翻涌所致
他觉得自己定力再差那么一点点的话,这会儿肯定得喷她一脸鼻血不可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这是想干吗啊
霍冬真想起身离开,不再管她。
因为他不想爆血管
面对他疾言厉色的怒斥,严甯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不是你叫我把腿抬起来的么”她撅起嘴与他互瞪,理直气壮地据理以争。
“我没叫你抬这么高”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
“那你又没给我一个标准的高度,我哪知道要抬多高才何你意”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娇嗔抱怨。、
霍冬想就此晕死过去算了。
“闭嘴”他狠狠咬着牙根,近乎气急败坏地怒喝。
她翻了个白眼,给他一个“闭嘴就闭嘴”的傲慢眼神。
霍冬气得将剪刀扔回医药箱里,猛地站起身来。
严甯惊了一下,怯怯地瞅着他,既怕他真的动手修理她,也怕他真的生气不理她了。
霍冬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朝着浴室走去。走到半路,他蓦地停下脚步,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看衣帽间,最后果断进入了衣帽间。
严甯微微抬起小脸,朝着衣帽间望去。
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到从衣帽间里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不一会儿,霍冬从衣帽间里大步流星地回到了床边。
“穿上”
严甯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美丽的小脸就被他砸下来的衣服给盖住了。
她把脸上的衣服抓下来,定睛一看。
是一套棉质睡衣,长袖长裤
而除了睡衣,还有最里面的贴身衣裤。
一套黑色的。
她用食指勾起神秘又性感的黑色小裤裤看了看,然后又抬眸看他,将他目光闪烁的样子尽收眼底。
霍冬口干舌燥心如打鼓,拿过她贴身衣裤的那只手此刻一片滚烫,完全都不像是他自己的手了。
感觉到她的目光投射过来,他竟不敢与她直视,慌忙垂下眼睑,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平复自己就要崩溃的理智
“我动不了。”她将小裤裤往床上一丢,理直气壮地拒绝。
笨死了
不会拿简单点的套头睡裙啊居然给她找了套长袖长裤套装睡衣,这穿起来多麻烦啊
而且这么热的天,他给她穿秋冬的睡衣是想热死她么
严甯在心里默默腹诽,突然觉得这男人不止顽固迂腐,还很木讷呆笨。
啊对,她闪了腰霍冬猛然想起。
可她动不了也不能不穿啊
总不能让他帮她穿吧
他做不到
霍冬无话可说了。沉着俊脸,在床边坐下,用背对着她。
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尽量不看她。
随手扯过薄被往她身上一丢,将她从小腿以上位置全部盖住,包括她的小脑袋。
“唔”严甯蹙眉抗议,愤愤地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扯下来,幽怨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他没理她,自顾自地弯腰从医药箱里重新拿起剪刀,再把她受伤的那只腿轻轻抬起放在他的腿上。
她缩了缩,似是因为他这轻微的动作扯到了受伤的腰。
他没敢回头看她,只能让自己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他沉稳老练,手脚利索地剪开她腿上的纱布,看到她缝针的伤口浸了水,眼底顿时泛起一丝担忧和怒气。
放下剪刀,他拿出药棉和碘酒,准备给她的伤处消消毒。
“啊”严甯尖叫,一手扶着腰,一手摁住胸口的薄被,想爬起来。
“别动”霍冬拧眉沉喝,头也不回地用大手往她脑门上一撑,将她摁了回去。
“啊霍冬,我不要消毒,我怕疼,碘酒消毒很疼”她哇哇大叫,叫声凄惨又聒噪。
“伤口碰了水,怎能不消毒万一感染怎么办”他忍无可忍地回头,冲她厉声喝道。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感染的,呜呜,我不要消毒,真的很疼的,啊啊啊好疼啊”她死命摇头,像杀猪般嚷着叫着。
“闭嘴”霍冬真是要疯了。
他还没开始呢,她鬼哭狼嚎的叫什么疼
狠狠拧着眉,霍冬磨了磨牙,强忍着心里那股心疼,打定主意今天不管她怎么叫,都非得给她的伤口消毒不可
天气热,她的伤口刚缝的针,这沾了水不消毒换药很容易就会被感染。
反正,他才不会像迟勋和六少那样惯着她。
简直都把她惯坏了
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已经被惯得无法无天连自己都不爱惜了
如此一想,霍冬面罩寒霜,不管严甯怎么叫,都不为所动。
他用棉签沾上碘酒,抓着她的伤腿不许她逃,然后铁石心肠地用药棉轻轻涂抹她的伤口。
严甯噌地弹起来。
“啊啊霍冬霍冬不要啊”
她痛得小脸煞白,弹起来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棉签,大喊大叫像是正被谋杀一般。
霍冬极其轻松就将她捣乱的小手拨开,然后惩罚性地加重手上的力道。
“啊”
她叫得无比凄厉,痛得眼泪汪汪,不知是太痛还是太气,竟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张口就狠狠咬在他的肩上。
条件反射,她此刻腿上有多痛,牙齿就咬得有多重。
霍冬眸色一沉。
微微的刺痛,如同蚂蚁在心上啃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不致命,却难熬。
他面无表情,看似淡定自若,实在心里已乱作一团。
悄悄咽了口唾沫,他加快手上的涂抹。
严甯疼得狠狠咬他。
然而,他的肌肉太结实,她一口咬上去跟咬在石头上没啥区别,不止没把他咬疼,反倒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咬崩了。
等他帮她消完毒,她已疼得额头冒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伤口终于不再痛得难以忍受,她松开牙齿,发现自己咬那么用力,却也只是在他肩上留下一圈牙印而已。
他的皮可真厚
她轻咬着红唇默默腹诽。
疼得全身无力,趁他在帮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她索性整个人依附在他的手臂上,脸颊贴着他的肩头,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冷峻帅气的侧脸。
在她靠上来的那瞬,他本是利索的动作微微一滞。
浑身一紧。
她虽然裹着被子,可空调被那么薄,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曲线
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两年半年他们被困在岩洞里时所发生的一幕幕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可在那两天里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到今时今日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时,他的脑子里就全是那些要命的画面,扰得他夜不能寐。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大脑一旦空闲,她就会在他大脑海中出现
赶都赶不走
后来,他好不容易不再那么想她了,好不容易不再想她想得睡不着了,可她却突然跑回来了。
她回来的这些天,他每次看到她,每当她向他靠近一点点,他就觉得心浮气躁
他气她总是来惹他,他更气自己在她面前变得那么不经惹
不管是在没认识她之前,还是在她去了澳洲之后,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喜欢他的好姑娘。
这些姑娘都很漂亮,性格各式各样,不管是温柔大方的还是英姿飒爽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而这些好姑娘都很主动地对他好,可他却就是一点都不心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偏偏就是严家这个刁蛮任性声名狼藉的坏女孩,总能轻而易举就摧毁他的理智,把他气得火冒三丈。
霍冬狠狠咬着牙根,觉得自己被她抱着的这只手臂烫得都快要烧起来了。
快速帮她把伤口包扎好,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怀里扯出来,然后起身,顺势丢了个小瓶子在她怀里。
“自己揉”他闷声闷气地吐出三个字。
严甯拥着被子坐着,蹙眉,捡起落在怀里的小瓶子定睛一看,是瓶跌打酒。
“都说我动不了了,怎么自己揉啊”她一手撑着腰,仰起小脸望着他,一脸的哀怨和无辜。
霍冬啪一声关上医药箱,转眸狠狠瞪她。
她伤的是腰,她这副样子他怎么给她揉
他的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一般,严甯更委屈了。
“不揉了,疼死算了。”眼一红,嘴一瘪,她一边负气地将跌打酒往床尾一扔,一边极缓极缓地挪动着身子往床上倒下,“反正从小到大也没人管过我的死活”
最后一句,她说得几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可霍冬耳力好,竟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里顿时一酸。
明明说好不要再中她的苦肉计,可看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到她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他就忍不住心疼
狠狠拧着眉,看着被她随手一丢却一直滚到地毯上的跌打酒,明知自己应该立马离开,可他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一步也挪动不了。
咬紧牙根,霍冬在心里重重一叹。
她就是个欠揍的小无赖
带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怒气,他弯腰一把将地毯上的跌打酒捡起来,然后一p股又坐回床边。
“翻身”他没看她,直接拧开瓶盖,倒了点跌打酒在手心里用力搓热,同时冷冷吐出两个字。
严甯轻轻咬着唇,瞅着他,没动。
“趴好”他转头,狠狠一眼瞪过去,没好气地喝道。
他明明很凶,她却忍不住满心欢喜。与他的无数次交锋,虽然都是她被他骂,可最后妥协的,好像也总是他
严甯极力忍着笑意,听话地慢慢翻身,乖乖趴好。
她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手臂以上和小腿以下。他把手里的跌打酒搓热之后,将脸撇向一边不看她,然后右手伸进被子里,精准地摁在她的腰椎上
“呀疼”
他刚使劲儿,她就大叫起来。
霍冬狠狠皱眉,转眸瞪她,
她怎么就这么爱叫
叫得他的心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听到她叫,听到她喊疼,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在岩洞里时她那些让人疯狂的叫声
那时,她也是这样,他稍稍使点劲儿她就叫
叫得他真想把她活活弄死
她真是太折磨人了
霍冬越想心越乱,心浮气躁之下,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更重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活血化瘀本来就要用力搓才行。
他开始在她腰椎周围用力搓。
严甯叫得声嘶力竭,双臂乱挥,没受伤的那只腿使劲儿乱弹。
身上被子都快被她弹飞了。
霍冬见状,心里一惊,连忙眼明手快地抓住被角,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他的手在她的后腰上已经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了,她若再把被子掀了无疑就是往他身上浇油
她是想让他死么
“霍冬,我跟你有仇么你干吗对我下手总是怎么狠啊”严甯红着双眼,歪过头来看着他,怨愤地控诉道。
他懒得理她,往手心里又倒了点跌打酒,然后伸进被子里,继续往她腰上用力搓。
她疼得双手紧紧抓住枕头,瘪着嘴的可怜模样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委屈哭诉:“都说你不愿意保护我你可以拒绝的,干吗答应了又不高兴,还伺机报复我啊你若真那么讨厌我就别理我呗,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突然往床头爬去。
他本是在她腰上的手,顿时滑到了她的
他吓得连忙把手收回。
啪
他隔着被子一巴掌拍在她的小p股上。
“别动”他切齿怒喝。
“我拿手机”她不甘示弱地回头冲他吼,吼完之后继续爬,边爬边说,可怜兮兮的声音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要给我哥打电话,我要让他另外给我派个保镖来,我不要你啊”
她话未说完,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往下狠狠一拽。
她爬了半天,立马又回到原点。
霍冬气得眉心直跳,颊便肌肉突突跳动,想揍人。
又不要他
她到底要说多少次不要他
既然不想要他干吗出点小事故就“霍冬霍冬”的喊个没完
不要他
呵呵
早说啊早说他一定拒绝,绝不破坏她和她的阿勋单独相处。
真是气死他了
他哪点对她狠了
不用碘酒消毒让她的腿发炎烂掉就是对她好了
不使劲儿搓她的腰让她明天起不了床就是对她好了
她脑袋里都装的啥豆腐渣吗多大的人了还好赖不分
她就是被宠坏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烦迟勋和严楚斐的原因
“还揉不揉”
霍冬站起来,冷冷看着趴在床上把小脸埋在枕头里的小女人,语气不耐地喝问。
“不揉了”她蓦地抬起头来,对他负气大喊。
霍冬俊脸一沉,眼底风云密布。
呵还敢跟他发脾气
他还一肚子火呢她还敢跟他发脾气
他从上午看到他们兄妹俩旁若无人地讨论别的男人如何如何帅、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值得嫁的那刻,心里就已经怒火翻腾了好么那团火到现在还憋在肚子里呢
她不是说别的男人帅了吗她不是已经对别的男人有了兴趣吗现在还来撩他干什么怎么着她想脚踏几条船不成
她就不能喜欢一个人就只喜欢一个人吗她就不能对感情专一点吗
一会儿觉得迟勋好,一会儿又觉得嵘岚的总裁帅,现在还这样动不动就惹他她到底想怎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今晚做这一切是想干啥
她真以为她这点小伎俩骗得过他啊
他只恨自己明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却还是不由自主且心甘情愿地上她的当。
他知道不该放任自己,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一切行动,她真的
快把他逼疯了
霍冬心乱如麻,越想越气,越想越慌,将跌打酒往医药箱里一丢,关上医药箱拎起来就走。
“呃,霍霍冬啊,我”
见他要走,严甯意识到自己演过了,连忙半撑起身,着急唤他。
他置若罔闻,冷着俊脸径直往门外走。
严甯单手摁住胸口的被子,急得冲着他的背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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