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宋迟暮从小就怕疼,小时候不管是生了什么病,只要是吃药能解决的事情就坚决不打针不开刀,这样恐惧的结果直接导致宋迟暮一见到针管就撒丫子跑,至于跑的地方,大多是院子里那颗大树,迟晴美每次看到宋迟暮像见到鬼一样的就往树上爬,气的头冒青筋,在树底下直跺脚:
“臭丫头,你给我下来,牙齿不拔就算了,感冒不打针怎么好,你是不是要上天啊你。”
“呜呜呜,老爸,快来救你女儿啊,你老婆要带我去打屁股。”
宋迟暮每次都爬在树上呼叫她的大救星,父亲大人在家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跑出来,看着趴在树上像个猴子一样的宝贝女儿,心疼的眉头皱都在一起,轻声哄她:
“宝贝,你先下来啊,爸爸在家,妈妈肯定不敢带你去打针。”
然后被骗下去的结果,自然就是被父母抓住手腕,被医生在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一针,知道什么叫案板上的猪肉么,宋迟暮觉得,大抵猪在案板上的心情,就是像她那样的茫然无助,生无可恋。
每次打完之后,父亲大人自然少不了在宝贝女儿面前一番道歉,哄骗:“爸爸给你呼呼,呼呼不就不疼了。”
宋迟暮知道,呼呼这种把戏骗骗小孩子还是行得通的,向她这种发育成熟的单身狗,想要哄骗简直太难了,可是偏偏宋迟暮听到牧黎夜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听话的放弃了挣扎。有时候,明明很清醒的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一句哄骗的话,可还是愿意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的,愿意去感受那些涌进心里的温暖和感动。
长大,不仅仅是指身体上的变化,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成长,人生里总是会遇到那么一个人,愿意把你当小孩子一样的对待,不开心的,纠结的,无法处理的事情,他愿意统统承担,任劳任怨。你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属于特别存在的那个人,牧黎夜知道,宋迟暮就是那个“特别”的人。
牧黎夜动作很温柔,怕宋迟暮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捂伤口,牧黎夜直接把她的两只手腕握在了一起,牧黎夜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被握住的手腕像是被什么东西保护着,渐渐的,温暖入心,并且,再一次成了她心里心悸的原因。是因为握住了手腕而紧张,还是因为伤口疼痛而紧张,宋迟暮无法辨别,在那样安静的房间里,窗外是徐徐而入的干燥微风,屋内是他放下瓶子和打开瓶盖的声音,除此以外,万籁俱静。
小心翼翼的抹完药水贴上纱布,直到剪刀放在茶几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动,宋迟暮才从刚刚的安静里回过神来:
“看看你英勇牺牲的样子。”
牧黎夜把手机递过去,看着手机屏幕上自拍镜头里的自己,能清晰的看到额头上贴的整整齐齐的纱布,宋迟暮表示牧黎夜的包扎方式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很治愈,连胶带也要贴的规规矩矩的。
宋迟暮对着手机屏幕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非常满意,正想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人突然侧过脸去,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垂目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吹了吹。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动作,宋迟暮拿着手机的手也僵持在了半空,此时,手机的自拍镜头里还能看到牧黎夜低垂的眼眸和因为那个动作微微靠近的脸庞,棱角分明的睫毛和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宋迟暮低着头,看着自拍镜头里近乎完美的那张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怎么感觉心里那种紧张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那个“呼呼”,像是注入了什么神奇的魔力,即便隔着厚厚的纱布,仿佛也能感觉到那一块被药水舔舐的火辣辣的额头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牧黎夜先生,伤口包扎完了没有?麻烦上来802房间一趟。”
此时,谢安辰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从对讲机里传进来,宋迟暮这才从刚刚的安静氛围里回过神来,把手机拿给牧黎夜:“谢谢牧老师。”
牧黎夜接过手机,看了看依然开着自拍镜头的手机,不动声色的收好,随意放在口袋里。他朝她伸出手去:
“把你柜员箱的钥匙给我,我一会儿让苏秦把你的衣服拿来,把衣服换了,在这里等我回来就行。”
宋迟暮赶紧把钥匙找出来拿给牧黎夜,牧黎夜要关门的时候,又看到那姑娘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对着他露出两只担忧的眼睛:“你小心点,高太太看着很有来头的样子。”
“放心,我办公桌上有杯子,喝点水吧,安心等我回来就好。”
目送牧黎夜关上房间的门,宋迟暮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又想起刚刚那一幕,宋迟暮抬手放在脸上捏了捏,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无法安定下来,宋迟暮赶紧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靠着办公桌打量着这个房间的设施。房间装修的很简单,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家具也是简约的可以,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很适合牧黎夜的气质,里面还有一个小卧室,这个房间,应该是酒店提供给牧黎夜的办公室,宋迟暮羡慕的想,不愧是国际大酒店啊,待遇就是好。
宋迟暮正捧着杯子发呆的时候,牧黎夜的助理苏秦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迟迟,你没事吧,哎哟喂,吓死我了,那个高太太差点把咱家酒店的房顶都给掀翻了。”
苏秦一边说着,一边把宋迟暮的衣服交到她手上:“你赶紧去换一下衣服,全身是血看着怪吓人的。”苏秦一眼看到宋迟暮手里握着的杯子,顿了顿,露出些匪夷所思的表情。
宋迟暮马上把水杯放下,看了看办公桌的四周,整整齐齐的办公桌上就只有这一个水杯啊:“这杯子……”
“没事,没事,你随意,随意啊。”苏秦是个聪明的姑娘,从刚刚牧黎夜对宋迟暮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这两个人肯定是认识的了,杯子都用同一个,果然不是亲戚才是怪了。
宋迟暮道了谢,接过衣服打开里面的卧室,一打开就被突然冲到脚边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吓了一跳,苏秦看到宋迟暮愣在门口,马上把宋迟暮推进房间:
“嘘嘘嘘嘘。”苏秦马上捂住宋迟暮的嘴,飞快的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上,有点担忧的看了看蹲在脚边歪着脑袋卖萌的雪球:“哎哟,牧老师今天又偷偷把宠物带来上班了,猫奴的德行怎么好像都没改啊。”
宋迟暮听到苏秦这么说,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牧黎夜对雪球倒是表现的十分宠爱啊。
苏秦用手朝雪球挥了挥手,示意雪球躲到床底下去,雪球看到宋迟暮,眼里哪里还有苏秦啊,走过去对着宋迟暮腿蹭了蹭,叫了几声,看起来好像见到宋迟暮还挺开心的样子,苏秦傻眼了,看样子连猫都认识宋迟暮啊,这么说她的推理是正确的啊。
“苏姐,那个高太太是什么人啊?”宋迟暮换衣服的时候,又有点担忧的问道。
“新晨某企业家的独生女,出了名的母老虎。”
“啊,这么厉害?”宋迟暮马上换了衣服:“那我得上去看看。”
“唉唉唉。”苏秦马上拉住宋迟暮:“你上去干嘛?别去了,牧老师会处理好的。”
“我是当事人,这事情我去解释比较好,我怕牧老师被骂。”
“牧老师会被骂?”苏秦呵呵一笑:“我跟在牧老师身边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是什么时候看牧老师委屈过,这事情就是高太太的错,牧老师肯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宋迟暮心里余悸,两个人正在卧室里纠结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雪球果然就像个球一样,咕噜一下,快速的躲到了床底下。
宋迟暮一脸佩服的看着雪球,看来牧黎夜和雪球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这反应速度简直太快了。
苏秦刚刚带着宋迟暮从卧室里出去,就看到牧黎夜领着高月等一行人进来,宋迟暮在心里吃了一惊,怎么有点像打群架的节奏?
“宋迟暮,你过来。”
宋迟暮马上走过去,由于早上的高跟鞋磨脚,宋迟暮一紧张,差点崴了脚,好在苏秦马上扶了他一把,这在高太太眼里,倒像是因为撞到头被吓到了。
高太太看宋迟暮走过来,马上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姑娘,刚刚真是不好意思啊,误伤了你,脑袋有没有大碍,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全出,我这个人脾气一上来,连我爸爸都怕,对不起啊。”
宋迟暮因为高太太的反应愣了半天,直到苏秦轻轻掐了她一把,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扬起嘴角露出个职业化的微笑:“没事的高太太,高太太你也别太自责。”
于是接下来,宋迟暮一行人就听着高太太声泪俱下的把自己老公劈腿的事情讲了半个多小时,说的绘声绘色的,简直不要太精彩,直到高太太说顺畅了,心里舒坦了,这才带着一众亲戚走了,今天这出闹剧总算完美解决了。
苏秦还有别的事情,把宋迟暮丢在牧黎夜的办公室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谢谢牧老师。”
“职责所在。”牧黎夜走到办公桌旁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喝了一半的水,抬起来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宋迟暮快步走过来,伸出了个尔康手,牧黎夜咽下去,抬眼看问她:
“怎么了?”
宋迟暮沉默了半响,糟糕啊,这是牧黎夜喝水的杯子啊,可是杯子也是经过他准许的,所以,应该没什么吧?自己这么说出来,倒是有点自作多情和大惊小怪的意思了,宋迟暮马上摇摇头:“没事,你继续,那不打扰了,我先去工作。”
“伤成这样怎么上班,要去打消炎针的。”
宋迟暮手里正握着刚刚换下来的工作服,听到牧黎夜这么说,顿了顿,转身就往门口走:“我没事,我好的很,消炎针就算了,明天肯定就好了……”
宋迟暮的手刚刚落到门把上,一双手就迅速放在了门把上,握住了她的手,宋迟暮看了看从办公桌到门口的距离,默默垂泪,大长腿就是好,一步顶两步,她能推脱掉么?
“牧老师,我挺好的,不用去打针了吧……”
宋迟暮心虚的说完,再抬起头来,牧黎夜已经抬手放在门锁上,哐当一声把门反锁住,低头看着那个包扎的整整齐齐的绷带下有些浮肿的眼睛,她这种体制,不打消炎针就等着第二天变成肉呼呼的小猪头:
“员工守则第五条是什么?”
“服从上司的安排?”宋迟暮说的有点不确定,但是她的上司那么多,牧黎夜只是个培训老师啊,并不可以直接管辖她吧,上不上班休不休息,归根结底都要一层一层报备上去的,这话也要等着经理发话啊。
牧黎夜把手放在门上,倾身看着她,细细打量着她眼里的那些小心思,缓缓说道:“下班时段我是你的责编,上班时段我是你们这一批新员工的培训老师。”他顿了顿,挑眉看着她,薄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你说,该不该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