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染上之后就万难摆脱了,看来敌人非要拿住自己不可。仓促间前跃一步,又忽然改前倾为侧翻,斜着滑了出去。这躲避招数却不简单,须知人的身体重心是不易改变的,俯身是重心在前,仰身时重心在后,这是定理,如果不改变身体姿势,像胡炭这样在俯身之时把重心快速转移到身侧,由前跌换成侧滑,平常人万万无法办倒。
这便是胡炭学到的青衫度云诀残篇。胡炭三岁时在江宁府贺家庄寄住,因缘巧合,记住了查飞衡等几个幼徒背诵的度云诀部分口诀,虽然不能圆融完整,但这些口诀的精妙用处,对人的腾挪身法却极有裨益。
“咦!”又是一声惊诧,只不过这声音是发自前面那排房舍,而且是个中年男了。显然被胡炭诡奇的身法震了一惊。
糟糕!上面还有同伙!胡炭肚里暗暗叫苦。流年不利之极!自己怎么会陷入了这样的埋伏之中。他开始思索脱身办法。
是用苦肉计受伤认输?还是硬拼逃跑?瞧偷袭者这样毫不放松的追打,应该是识破了自己伪装的身份,却该用什么借口取信他们?自己年纪还小,会不会让他们降低防范?在一瞬间,胡炭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
袭击他的敌人这时却没有闲着,眼见胡炭行动快捷,实难近身,便用了别外一个方法。“咻咻咻!”三声破空急响,是暗器。胡炭心中一凛。敌人下手不再容情了,已经用上了武器!三枚铁制的暗器连发而来,封住了上中下三路。胡炭瞬间判断出,这风声是袭向自己左侧,急忙重心右移。身子再次侧滑开去。
看来想蒙混过关是不大可能了,但是无所作为便束手就擒,这却不是胡炭的信条。
正思索着如何引出远处那汉子,将两人制服,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壁白墙。不好!右边有块巨大山石,距离太短,这里进入绝路了!胡炭刚发觉到不妙,那女子早已从先前地预判中抢占到了先机,先一步作了动作。胡炭刚立定脚步,便察觉到了迫近耳后的急风,这一次距离既近,敌人又抢先出和,封住了退路,实在难以躲避。胡炭不知道这招数之中是不是还暗夹着毒气暗器之类的阴险手段,哪敢硬挨,危急之间体内反应立生,内五宫五行急速周转。灵气落入了肾水,激活了空气凝聚到身后,胡炭同时借着右倾之势,矮下身来,脚掌在石头上一蹬。
青衫度云诀的精妙之处,便在于其使力奇巧,常常能生变于人所不测。“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其势冲腾,稍瞑而伏卧。”谁能想到凭着一堵直立的石壁。胡炭竟然也能够借出向上地力道?
身体倏忽间从原地腾空而起,胡炭头朝下腿朝上,向左来了个大轮翻。两只手掌顺势甩到腹下,拱成半圆合住,“想要伤我,可也没这么简单!”他心想。
便在这时,他听见了栏杆旁那个男了惊慌的叫喊:“手下留情!”心中便微微一动。眼光这时刚好掠过地面,他又看见了袭击他的那个敌人――那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童。一只小小的手掌也是捂着,正按在他口鼻上一刻所在的位置。
“哎哟!”胡炭惊叫一声。他落地后,不知怎么竟然失足摔倒,所以那女孩儿反过身来,老实不客气,右指结结实实戳到了他肩颈交际点上,气息涌入,登时封住了胡炭的喉舌。同时,一只小小软软的手掌绕过来,轻轻按住他的嘴巴。
“嘘――”胡炭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
原来她并不是要伤害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出声。胡炭放下心来。他满脸惊慌地看着那女孩儿,女孩儿也正诧异的打量着他。“不要说话,嘘!”她把食指放在口边,又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前面。胡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房舍下面的空地此时支着一只大大的竹簸,竹簸下撒着一把谷子。一根小竹棍立在竹簸下方。
“我捉麻雀。”她说。
胡炭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候栏杆旁那个男子已经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妇人。“碧箐,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女孩儿。
“呀!爹爹,娘,你们又下来,麻雀都被你吓跑了!”碧箐跺脚抱怨道。“我能有什么事呀。”那汉子没有理他,快步跑过来,先看了下眼坐在地上的胡炭,胡炭惊慌的眼神让他微微有些错愕。
“小兄弟好高明的功夫,不知道怎么称呼?”
“呃……”胡炭艰难地抽*动着喉咙,喘了好几口气,喉节处仍有些酸麻。这个叫碧箐的小姑娘气息不足以伤人,可是禁制人的呼吸却是绰绰有余的。胡炭眼泪汪汪的嗒嘴咋舌,缓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我……叫……叫……胡炭……”他这时才慢慢抬起一直合在小腹前的手,打开,展在父女俩面前。
一只指头大小的,翠绿色的蝴蝶,正安详的趴在胡炭手掌中央。
“我来捉……这个。”
“你……你……刚才是护着这个?”那汉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想了想,又问胡炭:“刚才那些功夫,呃……冒昧请教一下,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我师傅叫金角麒麟……我姑姑也教过我功夫。”胡炭乖乖的回答,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小姑娘一脸疑惑,显然是不解爹爹怎么对这个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地少年如此客气。
“寇师叔的徒弟?”那汉子皱起了眉头,他盯着胡炭看了一阵,胡炭却不回避他的注视,眼神虽然隐约有些惧怕,有点胆怯,却是丝毫没有游移和躲闪。那汉子没有查出破绽,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胡炭在卖草药卖符咒的几年奸商经历中,早就知道了眼睛会出卖人的道理,时常有老奸巨猾的客人光顾,先盯着胡炭的眼睛看,当时小孩儿怎知道这些鬼蜮伎俩,往往被盯得心虚胆战,不敢与之对视,而后的结果便是报出价格底气不足,吃了许多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