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刘康形容狼狈,他身体不说坏但也称不上好,从舟上下来之后又呕吐了几回,被宫人扶着换衣洁面,过了好半天人才好过来,但是刘康精神一直都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恹恹。长信殿中的皇太后得知之后,派人将他送回了未央宫。
未央宫的赵夫人前脚才把蔡阳长公主送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回头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被阉寺给送回来。
赵夫人立刻就吓了一大跳。
她只有这一子成活,眼瞧着日后前途如何都在这个儿子的身上,见到儿子脸色苍白,她也吓得白了脸。
“夫人,在长乐宫之时,太后已经让疾医诊治过,大皇子并无大碍。”送刘康回来的那个阉寺拜道。
赵夫人认得那个阉寺,乃是长信将行手下之人,她看到独子这般,心中怒火滔天,但是也还没蠢笨到家,将自己的不满明明白白的表露在长乐宫的面前。
“妾谢太后大恩。”皇太后是掖庭皇子公主的大母,但是也是君,就是皇子们到了长乐宫面前也得自称一声“臣”。
赵夫人将来人送走之后,急急忙忙就往内室里走去,她看到儿子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心如刀绞,她冲那些陪伴在儿子身边一同去长乐宫的宫人阉寺发火,“你们究竟是如何服侍皇子的!”
“夫人息怒。”那些宫人阉寺吓得跪了一地,口中除了讨饶之话以外不敢再有其他的言语。
“阿母,和他们无关。”寝台上刘康开口,他叹口气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和赵夫人说了一遍。
赵夫人听说之后,一双美目里泪光盈盈,她儿子受蔡阳女儿的罪,但是她还在好吃好喝的招待蔡阳长公主!
屏退左右之后,赵夫人终于是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痛恨,当着儿子的面将蔡阳长公主母女在口中用乡中俚语骂了个好几回。
这件事虽然不是蔡阳长公主做下来的,但是张女莹还是她教成那般,现在想要女儿做太子妃,还不然女儿将那个脾气收一收,这是等着祸害人么?
“不如是阿萦。”刘康躺了一会后,叹息道。如果非得选一个,那么他宁可选一个能够和自己过的来的,好过面对张女莹这个恶女。
“梁萦?”赵夫人的怒火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听到儿子这么说,她咬紧牙关。说实话她虽然和昌阳长公主没有多少来往,但是梁萦本人她也见过,就是那个性子都要比张女莹要好许多,可是眼下近况紧急,董美人说不定再过个一个多月就能被诊断出有身来,到时候椒房殿一系,还不知道要如何得意。不将两个长公主其中的一个和自己绑在一起,这日后如何她也不好说。
“可是我和昌阳主无甚交情。”说起这个赵夫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蔡阳长公主没事给天子送各种美人,宫中皇子不多,蔡阳长公主此举说是讨好天子,但是椒房殿的董皇后都不好说甚么。
她气恨蔡阳长公主送进来的美人抢了她的宠爱,对蔡阳长公主也是恨了许久,连带对昌阳长公主也是视而不见。
现在送上门去,会不会被昌阳长公主瞧不起?
“……”刘康看着母亲,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当夜刘康就起了热,这会长安的天气已经冷下来了,湖面上水多风大,湿气也重,若是好好的坐在舟中欣赏风景也就罢了,偏偏刘康被张女莹那么一捉弄又惊又怒,在长乐宫还没有甚么,到了夜里就开始发热。
对赵夫人来说她的天都要塌了,她一面派出人和椒房殿董皇后说明此事,一边在病榻前守着自己的儿子。
椒房殿的董皇后原本都要就寝,听到大皇子病重也顾不得休息了,派人前去告知天子,自己收拾一下就带人前去掖庭。
原本是不必这样的,但是董皇后是诸皇子嫡母,尤其天子皇子只有三个,不管哪一个都先得特别珍贵。董皇后到的时候,赵夫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见到皇后前来,她行礼都没有力气。
“……”赵夫人已经哭得没力气了,皇后长御传达皇后让她起来的话的时候,她还得让宫人花费力气把她给搀扶起来。
“大皇子如何?”董皇后问道。
“中宫,阿康、阿康他……”赵夫人一说起自己儿子,泪水簌簌落下。
董皇后看到这样,看向皇后长御,长御会意,让宫人扶着赵夫人到后殿去。那边疾医正在给刘康诊治,浓厚的药味在内殿里弥漫开来。、
董皇后蹙眉,她双手拢在袖中,“去问问今日跟着大皇子的那些人,到底是何事,怎么说病就病起来了?”刘康身体虽然不是很康健,但这么突然病倒还是让人心生疑虑。
皇后长御去了之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将前因后果告诉了董皇后。董皇后听了之后只觉得头疼,之前就知道大姑子的女儿性情跋扈,就算平常在椒房殿发个脾气,她也不会自降身份和个晚辈计较,可是如今涉及到皇子安危,再这么遮掩着,若是出了事谁来担责?
“将此事告知长信殿吧。”董皇后蹙眉想了好一会,终于是在得罪蔡阳长公主还是面对天子夫君有可能的怒火之间选了前面那个。
终究还是皇子比较重要。
天子没有来掖庭,他今日也是宣召美人侍寝,而不是自己到掖庭里头去。他人没有来,但也派了人过来询问。
董皇后守了好一会,里头的疾医是被皇后派人从当值的地方给抬过来的,一来就马不停蹄的为皇长子诊治。
小儿年幼身体不佳,而且魂灵不固,若是受到了惊吓,也有夭折之险。
那边赵夫人已经哭得快晕过去,宫室内的宫人阉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董皇后原本打算看看就回椒房殿去,结果瞧见这架势,也只有将担子接过来,坐镇在宫室中。一直等到那边疾医松了一口气出来禀告。
“中宫,大皇子高热已退。”疾医想起来大皇子的症状也是有些后怕,亏得是发现早,若是迟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董皇后听说之后浑身上下都放松下来,她微微一笑,“赐金十镒。”
皇后长御躬身道唯。
长乐宫中昨夜里就知道了刘□□病的事,还是昌阳和蔡阳见的皇后派来的人。昌阳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她面上不显露半分,但是心里却是偷着乐。
就算是平常人家中的兄弟为了那么一点小利,也是很有可能撕破脸皮,更何况是皇后之位?只不过昌阳不想和姊姊有太大的过节,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姊姊为了太子妃之位奔波。谁知道姊姊如此忙碌,但是谁知道却是亲生女儿在拆台呢。
按理说孙辈的事,是没有让长辈操劳的道理,所以一直到了天明曹太后起身之后,昌阳才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说这件事的时候,蔡阳也在,毕竟此事因蔡阳长公主之女而起,若是姊姊不在,倒是显得她在背后说人长短一样。
昌阳几句话就将这件事说完,也没有说刘□□病和张女莹所作所为有个甚么关系,但但凡不是心偏到天边去,或者是头脑不清楚的,都能觉察出里头的关联来。
“……”曹太后听后抬头看了一眼长女。
蔡阳长公主这一宿也是没有睡好,今日来见曹太后都不得不在面上加了许多粉来遮掩眼下的青色。
“那现在阿康怎么样了?”曹太后也一直操心皇帝的子嗣之事,对三个男孙也看的颇重。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半点笑容。
“中宫派人来说,大皇子已经没有大碍。”昌阳答道,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母亲脸色。
曹太后伸出手,昌阳扶住她。
“阿瑾。”曹太后唤了一声蔡阳的名字,“女莹眼下如何?”
“阿母……”蔡阳抬头面有难色,这次女儿闯的祸有点大,她也知道,但是大皇子现在也已经没事了,看母亲这模样似是要对女儿训斥。
“叫女莹来。”曹太后蹙眉,她面上没有半点笑意,见长女还有迟疑,不禁蹙眉“你难道也分不清轻重了?”
曹太后难得对女儿有这种脸色,蔡阳低下头让女官将女儿叫来。
不一会儿张女莹就被宫人抱过来了,她是被宫人从锦被中挖出来的,迷迷糊糊还没清醒呢。
“大母?”张女莹被宫人放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怔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看着母亲和从母也在那里。
“阿母!”她唤了一声,抬起步子就向蔡阳长公主跑去,想要到母亲怀里。
“女莹,止步。”曹太后出言道。
张女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宫中的长辈,不管是天子阿舅,还是太后祖母或者是长公主从母,对她都是呵护有加,说话也从未像这般吓人。
“……”蔡阳长公主面露不忍,回过头去。
昌阳拍了拍姊姊的手安抚她一下,心里却是在冷笑。虽然自己女儿没说,但是张女莹当着皇子和公主的面讥讽自己女儿的事,她也从女官那里听到了。
昌阳长公主对外甥女也有不满,这孩子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对她避让几分,就当所有人都要让着她了。
这会不给点教训,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她知道阿萦好脾气,可是女儿受委屈,她这个做阿母的怎么能不给女儿找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