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野吹着口哨,走进同德客栈时,耳根有些发烫,不知道又是谁在背后说他坏话来着。
同德客栈和萧菡他们住的来福客栈不同,只是一间简陋的大车店,又脏又破,而且来得晚了,连大通铺都挤满了臭气熏天的赶车人,只有后院的柴房还闲着。.
不过这里是距离城主府最近的客栈之一。
大车店后面又有一条小河,直通城外的铁沙河,从柴房的窗口就可以纵身跃入小河,十分方便跑路。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里是最适合的下手地点。
用顶门杠把柴房门牢牢顶住,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了一会儿,后院里半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寒风无趣地打着卷儿。
坐在柴堆上喘了口气,从五阴化神戒中召唤出了两头插满毒针的符鬼,巫野又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家伙――两张剥洗得干干净净的灰鼠皮。
将鼠皮披在符鬼身上,在黑暗中乍一看去,就像是两头鬼鬼祟祟的老鼠,即使被巡夜的兵丁瞧见了,也不会引起注意。
在马伯光的指点下,他咬破指尖,滴血的手指在半空中虚虚画出了一张符,口中念念有词。
渐渐的,指尖滴下的血珠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金色。
这已经不是指尖的鲜血,而是最珍贵的心头之血。
这里离城主府终究不算太近,巫野又不是修炼者,想要将符鬼放出几百丈去害人,就不得不消耗一些自己的寿元,以心头精血滋养符鬼,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
除此之外,此等以精血饲养符鬼的邪术,还有一个最大的坏处,眼下他的神魂和符鬼的阴魂已经捆绑在一起,一旦符鬼受伤,伤势也会一点不漏地传递到他身上。
不过,为了快刀斩乱麻地干掉齐公子,付出这些代价是值得的。
淡金色的精血洒到两头符鬼身上,巫野打了个冷颤,忽然觉得脑子里开启了两道新的画面――从符鬼的角度出发,所观察到的世界。
同样,当他吹了声口哨,脑海中传来的也是重重叠叠的三声响动,两头符鬼听到的声音,分毫不差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心念一动,两头符鬼立刻跳上窗台,消失在黑暗中。
巫野干脆揪了两团稻草塞住耳朵,闭上眼睛,沉浸在两头符鬼查看到的世界之中。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他的肉身明明端坐在柴房里,灵魂却依附于两头符鬼身上,向城主府扑去。
此时已是深夜,大街上虽然还有喧闹的酒肆青楼,背街小巷却是万籁俱寂,偶尔有值夜人敲着梆子走过,嘴里哈着一道道的白气,跟在后面的狗子都耷拉着尾巴,没精打采的样子。
“汪汪!”
那狗子在经过两头符鬼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浑身的毛发一下子炸开,发疯一样狂叫起来。
两头符鬼从它身边一闪而过,狗子欲扑,却被主子重重踹了一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狗子“呜呜”叫了两声,兀自有些不甘心,却畏惧主子的踢打,恶狠狠瞪了符鬼一眼,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跑掉了。
两头符鬼悉悉索索地来到了城主府外的高墙之下。
顺着城主府的围墙转了半圈,很快就找到了后院,这里的墙比较矮一些,不足两丈。
两头符鬼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又顺着石墙的缝隙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城主府后院的草丛,这是一片不大的院子,中间有个小小的池塘,还有两座低矮的假山,一队巡夜的家丁打着灯笼走过去。
乍一看去,防备并不森严,不过巫野很快察觉到了在草丛中潜伏着好几道微弱的呼吸。
借助符鬼的眼睛仔细观瞧,果然在草丛深处发现了好几道黑黢黢的影子,都是身披黑色斗篷静静埋伏着的暗哨,每一名暗哨手里都扣着一具弓弩,人和草丛融为一体,唯有雪亮的双眼,不时绽放出凌厉的光芒,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如果刚才是一个人翻墙而过,怕脚还没踩到地上,就被几十支弩箭扎透了。
可现在只不过是两头“老鼠”从草丛中爬过,这些暗哨当然不会轻举妄动。
巫野的念头跟随着两头符鬼在后院里转了一圈,他并不熟悉城主府的地形,更不知道齐公子住在何处,沉吟片刻,就准备一间间屋子找下去。
就在这时,听到巡夜的家丁问了一声:“什么人?”
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是我,喜莲,给公子送药的。”
巫野心念一动,便命令两头符鬼跟在这个名叫喜莲的女子身后。
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丫鬟之类,不过脸上涂脂抹粉,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笑吟吟的十分可爱,似乎不是寻常下人,可能是齐公子暖床的工具,才有资格给他送药。
跟着喜莲穿过一片小小的竹林,前面是一栋精致的两层雅舍,喜莲端着药罐直接上了二楼,巫野想了想,命令胖乎乎的狗头符鬼躲在竹林中接应,狐媚符鬼则顺着外墙爬上屋顶。
就在这时,从精舍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狐媚符鬼蹑手蹑脚地爬到了屋顶中央,小心翼翼地将瓦片揭开了一道缝隙,把脑袋伸了进去。
从符鬼眼中看到无比血腥的一幕,令巫野大吃一惊。
刚刚送药进来的丫鬟喜莲以一种惨不忍睹的方式死了,她的身子被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五脏六腑都滚了出来,在竹地板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贱婢,本公子这张脸就这么好笑吗?你居然敢在本公子面前发笑,你是在嘲笑本公子吗!”
齐公子脚踩着热气腾腾的内脏,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偶尔抬起头来,那张脸令巫野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齐公子最引以为傲的俊脸已经彻底消失。
他的脸就像是放在焦炭里炙烤了半个时辰,又放到冰块里重新凝结起来一样,大半张脸上的皮肤都不翼而飞,抽搐的血管和蹦跳的肌肉就直接裸露在外,有些地方干脆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口鼻眼耳,没有一处的五官还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更有无数疙疙瘩瘩的骨瘤暴突出来,在骨瘤的挤压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艰难地开合着,巫野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两个窟窿分别是鼻孔和嘴巴。
这么说吧,就齐公子现在这副尊荣,搁十八层地狱里都要判他一个“影响狱容”的罪名。
“都打成这样了,这小子还不死?不愧是真命天子,生命力太强大了!”巫野心中嘀咕不已,又有些为丫鬟喜莲感到可惜,心中暗暗自责,为什么那天不干脆利落地一刀斩死齐公子呢?反而拖泥带水地暴打了半天,这这不是他南霸天的风格啊!
齐公子并不知道把他打成这样的仇人就在屋顶偷窥,他再也没有刚刚和巫野见面时那种从容不迫的潇洒劲头,他的气质就像是一团扭曲到极点的妖火,双手一叉,竟然揪着丫鬟的发髻,把脑袋直接从腔子上撕了下来!
凶残至极的场面,令巫野肚子里一阵翻腾。
齐公子将血淋淋的头颅凑到眼前,从黑洞洞的窟窿里伸出了一根肉条――大概是他的舌头。
他慢条斯理地在喜莲脸上舔了一口,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你这条母狗,本公子的诗可是得到了西秦侯的赏识,很快就要前往国都,加入铁鹰卫,纵横天下!你这条母狗,也配取笑本公子吗?嗯?”
“你这么喜欢笑,那就继续笑啊,笑啊,笑个痛快啊,笑!我叫你笑!你怎么不笑?笑啊!”
齐公子眼中爆出两朵凶芒,手指伸进喜翠口中朝两边用力一扯,将嘴角一直扯裂到耳根,乍一看去,还真像是一张诡异的笑脸。
“你还真敢笑?你这条母狗,还真敢笑话本公子?”齐公子怒不可遏,双手狠狠一夹,喜翠的头颅顿时化作一蓬血雾!
如此癫狂变态的行径,连巫野都感到头皮发麻,不想继续看下去,念头一动,向符鬼下达了刺杀的命令。
狐媚符鬼悄无声息地爬进了房间,如一片枯叶落在房梁上,对准了齐公子的脖子。
因为愤怒,齐公子脖子上的大动脉正像是一条毒蛇般高高凸起,剧烈颤动着。
只要轻轻一扎,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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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架,晚上再来一章,顺便牛头再和大家唠点儿上架感言。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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