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湘阁光线昏暗,四个地鬼士卒将箱子直接扔在了离大门不远的地上,便坐在门边喝酒聊天。
叶刺眉头一皱,“师兄师姐,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支开。”
信彤灵光一闪道:“我有办法!”说着便掏出一个淡粉色菱形香囊,悄悄地丢了到了门边一个士卒屁股后面。
因为香囊很轻,落在地上并无任何声响,故无人察觉。
此时那四个壮汉仍聊得热火朝天,内容无非就是方才来时的话题,不过叶刺注意到他们几次都提到了一个叫“淮丞相”的人,不禁疑惑,这个淮丞相是不是就是玄鸳大殿上,那个险些揭穿自己的淮禹呢?
不一会儿,离香囊最近的那个壮汉渐渐意识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哎哟,你看王二最近酒量越来越不行了。”他斜对面的壮汉嘲笑道。
此时另一个壮汉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活儿太累了,不是鬼干的,我也要睡睡。”说着伸了个懒腰,靠在门边直接闭上了眼。
“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我也先眯会儿。”第三个士卒昏沉道。
结果就是他们四个都倒了下去。
叶刺见状,直接使出一股灵力,将大门布下了无形的结界,结界之外的生灵,无法看到其内的情况。
景蔚此时也顺势点燃了手心火,将火置于半空中,照亮了这荷湘阁。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居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棕黑色木箱!三人霎时目瞪口呆。
这荷湘阁的门,难道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吗?
这幅场景让叶刺不禁联想到了魔梓焰成年的那天,那玄鸳的北源岩洞。当时的洞外跟这荷湘阁一样,并无奇特之处,但洞内居然是绵延千里、辽阔无垠的枣红色水灵藻。
这么多,要怎么找……
景蔚见有结界在,于是松开了信彤的手,现了型,朝方才放下的木箱走去。
只见木箱上刻着有些隐蔽的四个小字“腊月初六”。
景蔚眼睛一亮,指着木箱上的字,转头喊道:“师妹!写着日子!”
叶刺快步走过去,一看,大喜,确实!
顺势往其周围的箱子看,果然,就近放着的正是腊月初五,腊月初四的亡灵名册。
初四,十一箱;初五,十箱;初六,八箱,一共二十九箱。
信彤此时蹲下来打开了最新的那个箱子,一数,一百本;每本一百页,每页五个名字,于是立刻站起来道:“这一箱有五万个名字,二十九箱就是一百四十五万个名字,我们只有一个时辰,三个人,也就是平均每秒要看三十四个名字,时间很紧,赶紧开始吧!”
叶刺大惊,这都不是个整数,信彤是怎么瞬间算出来的?
景蔚更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下巴都快掉了,心想这笨师妹平常连简单的幻术的咒语都背错,怎么算这个这么快?!难道她擅长的不是幻术,而是算术?
景蔚一直奇怪,师傅对于师妹幻术的要求低得惊人,那简直就是没有要求。她学与不学,师傅都好似并不在意,果然这长得好看就是可以有特权。
但是他发现师傅时不时就会跟信彤一起下酒窖,好半天都不出来,难道是在下面默默给她开小灶?
其实算这些,对于信彤来说是小菜一碟,因为祭茗宫下那几千坛元熙酒的数目,年份,成分,每种成分的配比,都是她算好的。
记得当年卫曦去酒窖里,指着一坛六百四十九年前所酿的酒,问她现在需要添加什么成分,她流利地答道:“鹿茸五克,海龙两条,淫羊藿三十克,炒杜仲三十克,玉竹二十克,人参二十克,黄精三十克,枸杞子五十克,肉苁蓉三十克,天冬七百克,苍术九百克,松针一千克。”
卫曦继续问道,“那这六百多年,黄精一共放了多少克?”
信彤道:“回师傅,六百四十九年前一次放了七十克,而后是四百三十八年前放了五十三克,一百七十四年前放了十二克,今日三十克,共一百六十五克。”
“天冬呢?”
“三千六百八十七克。”
“玉竹呢?”
“四百六十克。”
卫曦眯起眼睛道:“你没有拿笔记吧?”
信彤笑道:“师傅不让,弟子不敢。”
卫曦满意地点了点头,信彤的这种能力,只会在她感兴趣的事物,或是极想知道的事物上体现。卫曦心想当时因为这个原因,暂时代替墨嫡收了她,希望有朝一日,当她对于天泉镜的渴望达到了最高峰,便可瞬间记忆和计算星象图那复杂的轨迹,让她真正成为宿命中预言的,天山帝国下一个左护法,法号,欣桐。
信彤见景蔚和叶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不说话,肢体僵硬,便催促道:“愣什么!?快啊,没时间了!”
叶刺骤然回过了神,而后道:“不行,一眼看三十四个名字,一定会看漏。”
“那怎么办?”信彤语气急切。
叶刺低头思索了下,而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师姐,你还有香囊吗?”
“……还有一个。”
“那这样,我们数一半,他们快醒来就打开结界而后隐身,让他们再来回一次,这样我们就多出一个时辰。”叶刺道。
景蔚信彤一怔,齐声道:“好主意!”
叶刺微微一笑,而后蹲下开始翻,于是景蔚跟信彤也跟着忙活了起来。
但叶刺才看一两页就发现,就算是有两个时辰,一眼要看十七个名字也几乎不可能。
因为这名册一页就五个名字,十七个名字单单翻页就要翻三次,根本来不及,而且翻快了很容易看花眼。于是立刻转向景蔚信彤道,“师兄师姐,放慢速度,翻快了还是会漏。”
“但是不这么快看不完啊……”景蔚道。
“看不完我们再想办法进来,宁可看不完,都不要漏,拜托了。”叶刺说着又低下头聚精会神地找了起来。
看着此时叶刺一页一页的翻,一页一页的仔细看,那稍带紧张而又一丝不苟的样子,景蔚内心油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与那玄鸳之王魔梓焰,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关系,导致这个向来理智沉稳的师妹,会为了他在祭茗宫里哭成那样,会为了他拿起梨刀指着墨嫡,会为了他离开最安全的天山,离开殿下的庇护,只身闯入这地鬼,哪怕她知道此时此刻,全世界都在追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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