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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莲和骆伽居于镇国公府数日,姮家人待他们为座上宾,而蒂莲一直等的姮绪,终于在半个月后回府了。
姮夫人身边的近侍来请二人时,蒂莲正在看雪域传进来的书信。
信是江洛修所写,江蓠成了亲,取得是暨阳公庶出四女,继苏家三小姐与暨阳公世子的联姻之后,左相府也算是与暨阳公府联姻了。除此外,谢家二房的谢蓉珠与苏家四公子的亲事也已顺利办了。
若是放在之前,这两庄亲事只会越看越觉得亲上加亲,巩固了两族的联合,只是如今蒂莲想让夏侯安死,到时夏侯霖云继位,苏谢两家便只会是敌人了,介时江蓠的亲事还好,毕竟娶得是王家庶女,可谢蓉珠在苏家怕是要难过很多了。
正自心下叹息,便听门外的丫鬟报姮夫人派人来请。
骆伽今日出府去与云世礼碰面,故而蒂莲是一人去见的姮绪,她走入主院的院门,便见姮夫人端坐在廊下的贵妃椅上,十月初冬的时节,她穿着刻丝牡丹的瑰紫锦裙外罩鼠灰色裘子,发髻高绾端雅温婉,这位夫人已经年过四旬,但她身上丝毫瞧不到岁月的痕迹,反而好似被眷顾一般,通身的雍华庄雅犹若牡丹盛放。
蒂莲的视线自她身上移开,落在院子东边的兵器架子前,一个墨黑武服的宽阔背影,他的身形很高大,墨黑的武服边际有金线勾勒的云纹,将整个人衬得沉肃而威戾,单单一个背影,便让人不自觉的拘谨畏惧,这样的气息,蒂莲只在外祖父谢洵轲身上看到过。【愛↑去△小↓說△網w qu 】
习武之人五觉灵敏,蒂莲跨进门时姮绪便察觉了,他微微侧身看向院门,青衣白狐裘的少女瞧着不过十五六岁,容貌清丽绝尘纤姿卓越,那双清而静的月眸犹若寒月冰水,最是夺目不过。
她就静静伫立在那儿,与他对视片刻,从容不迫的屈膝礼了礼,那份举止间的优雅矜贵丝毫不像个江湖儿女,反倒是那些自幼约束的贵女都输在三分清雍上。
姮夫人本是怀揣着泥金暖炉端坐在廊下看镇国公整理兵器,顺着他的目光才看到蒂莲来了,不由温婉一笑起身下了台阶,一边迎上前一边亲切道,“罗姑娘,上次长奚说你想敬见国公爷,今日他一回府,我便想起此事,这才大冷天还请了姑娘过来。”
蒂莲清婉一笑,无论对姮家存有如何心结,这位姮夫人这些日的亲昵与和睦让她很自在,她喜欢这个妇人,宋夫人的容貌与妈妈相似,但这位姮夫人却是味道相似。
姮夫人也很喜欢蒂莲,在她眼中蒂莲是她见过最美丽又最善良的女子,这些日两人相处的很亲和又随意,姮夫人简直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她生了四个儿子,但最想要的便是一个女儿,在蒂莲身上圆了所有想为女儿做的事情。
“国公爷,这位便是罗素姑娘,淑雅和祁哥儿的救命恩人。”,姮夫人拉了蒂莲的手,一脸愉悦欢喜的为他介绍,简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将妻子面上的喜悦欢快看在眼中,姮绪沉睿的鹰眸却精光一闪,面前这个少女不止敢为人所不为,美丽又气韵出众,竟然还得了他夫人的如此喜爱,更能证明这不是个普通女子。
“罗姑娘。”,温沉唤了一声,姮绪面色温和随意,看着她道,“姑娘是我姮家的恩人,老夫却没想到,会这样年轻,听说姑娘和家兄师承药仙老夫子。”
这是在试探么,看之前余管事对骆伽的态度,蒂莲猜测姮绪必然与那位药仙老夫子有过渊源,骆伽的确是那里出来的,有证可查,不过自己却不能跟着编造。
月眸浅弯,蒂莲温缓道,“兄长是药仙老夫子的传人,我却不是。”
鹰眸微动,姮绪打量蒂莲一眼,含笑道,“可老夫听说,剖腹取子还保得我嫡长媳性命的,是姑娘,可见姑娘医术亦是非凡。”
“罗素只知剖腹取子有法可保母亲的性命,真正做这些的是兄长,罗素只会接生。”,蒂莲丝毫不居功。
这下姮绪倒是真对她上心了,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看起来处事既然这样豁达坦率淡泊功利,实在有趣。
姮夫人听了半晌,纤眉轻蹙嗔道,“你这孩子如何这般谦逊,不论如何,我祁哥儿的命总是你救的,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淑雅,救了整个姮家。”
这样说虽然有些牵强夸大,不过蒂莲欣然接受,浅浅一笑道,“夫人说的是,这一点我要认,小公子却是我救的。”
姮夫人闻言眉梢眼角都溢出笑意,拍了拍蒂莲的手,亲切道,“今日罗公子不在,你既然来了,留在我这里用膳。”
“夫人盛情,罗素不敢推辞。”,蒂莲亦亲睦笑应。
姮绪将二人相处间的自在亲昵看在眼中,鹰眸闪过一丝无奈,自家夫人到底是有多喜欢这女子,竟然如此明目的护着她,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许再多问吧。
蒂莲不是头一次留在主院用膳,事实上之前姮绪不在府中时,姮夫人每次请蒂莲过来说话,都非要留她用膳,仅仅五六次,便将蒂莲爱吃的不爱吃的了解了个清晰,细心体贴的程度实在让人喟叹。
这日午膳后,蒂莲便起身告辞,姮夫人目送她离去,才叹了口气幽婉道,“当年长烨之后那一胎若是保下来,我们家也该有这么大一位五丫头。”
姮绪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威武沉肃的面上浮现无奈,温和道,“夫人,这位罗姑娘就那样好?”,好到你都想要收她做女儿。
姮家一门数代都是阳盛阴衰,上数三代在内都没有生下过姑娘了,谁都想攀上姮家,可姮家的女儿岂是好做的?
听他搭腔,姮夫人立刻来了兴致,素手交握一脸笑意道,“实在很好,这帝都内的名门贵女,没有一个极得上她美,没有一个比得上她那份清韵如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那份胆魄,没有一个比得上。”
听她这一连串的话,姮绪哭笑不得抬手止住,接话道,“总之夫人眼里,满帝都的贵女没有一个能极得上她就是了。”
姮夫人温婉一笑,美目眨也不眨的瞧着他,轻应道,“国公爷说的是。”
姮绪彻底无语,他叱咤风云数十年,唯独对自己的夫人是最没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