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麟昏迷的这两曰,赣州城四门也紧锁了两曰,除非有秦牧的命令,否则谁也不让出城,城中显得波云诡谲,人心惶惶。
许家别院那场婚宴上发生的事,虽然秦牧已尽量封锁消息,但想完全瞒住人是不可能的,城中百姓私下里论议纷纷,各种流言四起。
两天以来,司马安殚精竭虑地给秦牧出谋划策,密切配合着秦牧,以杨廷麟的名义发出了数道命令,首先是让蒙轲带着杨廷麟的命令,回信丰掌控被钱清抢去的兵权。
同时让李式等人接管赣州各个城门,进而控制所有赣守城内的守军。
马永贞被救出来后,被派回会昌,他才走出几十里,就遇到了率军赶来的向连城,那天胡戈的把戏被韩刚等人拆穿,胡戈几十人反而被拿住了;
向连城等一干百户被救醒后,立即合议,由马六两负责留守会昌,向连城带着一千人马连夜出发,飞赴赣州。
秦牧得到消息后,当机立断,命马永贞按原计划返回会昌,而向连城的一千人马则开来赣州,彻底把赣州控制住。
两天来赣州四门紧锁,会昌上千兵马入城驻防,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让赣州城内的官民更加惊恐,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等人数次来府衙求见,皆被挡于门外;
到向连城带兵进城后,这些官员更是吓得心惊胆战,噤若寒蝉,都以为赣州要变天了。
陈绍平和高定方见不着秦牧,家中又被士兵严密监控,惊恐之下,竟哀求守门的士卒送进了投诚的书信,令秦牧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也难怪陈绍平与高定方有这等反应,秦牧的大军都进城了,城中除了杨廷麟,就他们两个官最大,秦牧若真反,肯定要先收拾他们两个;
俩人左想右想,自己无疑就是最适合的祭旗人选,为求保命,争相前来投诚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全家老少在都在城中,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顾及一下家人。
张献忠挥军来攻打江西的消息传来,正焦头烂额的秦牧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脱口说道:“张献忠,你可算来了。”
秦牧现在真不想仓促扯旗造反,但杨廷麟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赣州四门已经封锁两天了,再拖下去,必然出大问题,而张献忠大军一来,许多东西就可以掩盖在战火之下,甚至可以通过战争清除一些不利于己的因素。
坐在他对面的司马安眉头轻轻一挑说道:“大人的意思卑下明白,但张献忠这次来,恐怕是不想走了,其数十万之众,同样不好应付啊。”
“我知道不好应付,但他既然来了,好不好应付都必须去应付,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张献忠把赣州的困局打开。”
司马安轻抚着颚下长须,沉吟道:“目前这困局不好解啊,关键要看府尊能不能醒不过来,万一府尊真有个不测,当时在场的人太多,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除非把赣州..........”
“不行。”秦牧不等他说完,立即打断他道,“赣州城是整个赣南的精华所在,一但放弃赣州,则赣南精华尽去,只剩鸡肋,再想别的办法,赣州绝对不能丢给张献忠。”
“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纵然把整个赣南算上,也不过是一潭浅水,大人何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呢,以卑下看来,用赣州换大人的声誉很值得。”
秦牧摇头道:“不一样,若将来展翼高飞之后,自然不用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但赣州就象是第一口初乳,绝对不能让人抢去,没有赣州,恐怕其他的都成镜花水月,声誉这东西虽然重要,却可以重塑,但赣州却没有时间重塑了,被人抢去了,就将失去奋起的最后机会。”
司马安诧异地望着秦牧,因为他无法象秦牧一样,能预知大明只有几个月便要亡国的事实,在他看来,大明即便已病入膏肓,但有辽东的大军在,怎么着也还能喘息几年,有这几年时间经营的话,暂时放弃赣州就不见得有多要紧了。
俩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门外传来了朱一锦求见的声音,秦牧扬声道:“进来吧,发生了什么事?”
朱一锦进门一抱拳说道:“大人,许英杰刚刚送来一封信,再三叮嘱一定要尽快交给大人。”
秦牧接过信件,撕开一看,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信的内容不多,一目了然,秦牧递给司马安后,司马安只看一眼,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朱一锦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卑下就先告退了。”
正在沉思的秦牧根本没顾得上答他,只是向他摆了摆手,等朱一锦退出去,司马安立即说道:“大人,吕大器此人颇有些才干,不可轻视,崇祯十四年吕大器升任右佥都御使,巡抚甘肃。揭发总兵柴时华不法行为,柴时华被撤职,吕大器派副将王世宠代柴;
柴竟向西部及吐鲁番乞兵为乱,吕大器令王世宠征讨,柴战败**而死。此时,塞外尔迭尼、黄台吉等拥兵以乞赏为名企图进犯肃州,吕大器借犒赏名义,投毒于饮马泉,杀其部卒无数;
又遣总兵马火广、督副将王世宠等,攻讨塞外为首作乱者,斩七百余人,抚二十八族,击败其余党。至此,西部边地基本平定;
从吕大器这抚边的经历看来,此人不可等闲视之,就眼下赣州的情况,无论如何不能让吕大器来赣州,否则大人恐怕难脱叛逆之名了。”
之前赣州颇有些山高皇帝远的意思,加上清军刚刚肆虐河南山东一带,四月分才掳掠无数百姓出关,李自成与张献忠又相继在襄阳、武昌称王,朝廷根本无暇顾及赣南这边的小叛乱;
所以秦牧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不扯旗造反,就象左良玉等人大肆纵兵抢掠一样,朝廷就算知道,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现在吕大器身兼江西、湖广、应天、安庆总督,权柄之重无以复加,偏偏这个时候赣州知府倒在秦牧刀下,至今昏迷未醒,一但吕大器来到赣州,秦牧将无处遁形。
左良玉毕竟身为总兵,手下有二十万众,吕大器要依靠左良玉应付张献忠,自然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秦牧只是一个小小的补缺知县,兵少将寡,现在吕大器带着左良玉八万大军而来,还会顾忌他这个小知县吗?只怕吕大器正想找个人来杀鸡给猴看呢。
难道真要扯旗造反了吗?秦牧眉头紧锁,这个时候扯旗造反,看似与张献忠两相响应,很是有利,其实不然;
张献忠席卷湖广,所向披靡,必定是雄心勃勃,想一举拿下整大江以南,岂会容自己在赣南立足而不闻不问?
因此,现在一但仓促扯旗造反,可能立即便要面对张献忠与吕大器两面夹击。天时、地利、人各尽失,真不是个好的选择啊。
对杨廷麟秦牧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发动的这场“政.变”看似结束了,其实所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因为这场“政.变”虽然没有夺去秦牧的兵权,却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现在看来,被杨廷麟这么一逼,自己除了扯旗造反,几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秦牧脑子有些发痛,他揉了揉太阳穴,问司马安道:“先生可有何良策授我?”
司马安能理解秦牧的苦处,不管杨廷麟先做了什么,做得对不对,现在却是倒在了秦牧刀下,杨廷麟一但不治身亡,秦牧就得背上杀害岳父的恶名,这和杀害自己父母差不多是同一个概念。
即便是最凶残的匪类,对此也会极度鄙视,这样的恶名一但传出,秦牧必然会遭到全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他心中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司马安暗暗一叹,答道:“大人既然不愿放弃赣州,如今看来,最好的选择,只能是主动出击了。”
“主动出击?”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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