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从协王府回来没几天,又一件大事震动朝野,继北宸少垣被软禁,这件事使一波未平的朝堂再掀波澜。
那日,我刚收到苍暮传来的信,说他和小葭很快就回南淮了。
我一阵高兴,没有小葭这个伶俐的女孩在身边,家里着实少了许多热闹。
正盘算着他们还有几日回来,尹易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半掩的门“吱”一声打了大开,尹易鲜少会直闯我寝居,记忆里他从来没这般失了方寸。
我愕然抬首,他一脸苍白地立在夕晖中。
“君相被打入天牢了!”望着我,他一字字吐出,极力压低着声音,生怕惊吓到我。
我确实震惊,但有了北宸少垣的提点,心里隐隐作好了准备。只是,我没想到,北宸天衡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房里一片静谧,我脑中快速转着,紫微城刚发生这么惨烈的剧变,太皇太妃被囚,协王被禁,贪腐案牵扯的官员变动尚未平息,哪一件不需要时间来沉淀?这么短的时间内,朝廷怎能禁起连番折腾。
软禁北宸少垣,不啻于抽去羲国一大支柱,北宸天衡怎地就敢将君祈道也拉下马?这个时候,就算君祈道是他的杀父仇人,也不能轻易动他。连倒两名举足轻重的人物,引起诸官惶恐不说,对羲国必有巨大影响。
“少爷?”
尹易不放心地唤我一声,是我皱眉沉思的样子令他不安了罢。
我静了静心神,抬首示意他坐下。
“尹先生,知道是什么罪名么?”
“据说是‘火凤丹’一案查出君相与突原暗中勾结,谋害太皇太妃!”尹易温润的笑已被冰霜取代,“如今太皇太妃被囚的事外人无从知晓,这条依然是重罪!”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谋害太皇太妃已经大逆不道,若勾结突原的罪名也坐实,那通敌叛国自古便是重罪,处以极刑没有商量的余地。
何况,君祈道失势,首当其冲便是我,不要说我是他的儿子,就是“火凤丹”一案,我与“苍野之狼”牵扯不清在前,查处元凶不力在后,有心之人稍加缀饰我便脱不了干系。
“是谁主理这案子?”
“严准。”
严准!大理寺少卿严准!我对这个黑痣青年官员印象极为深刻,正是他办的“火凤丹”一案,难怪敢动君祈道这尊大佛,遍寻羲国,严准的刚正不阿要数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正是严大人一再坚持,皇上才没有立判极刑,只是将君相打入天牢!”尹易不无钦佩道。
“哦?”我倒奇了,既是他办的案,为何还要阻拦。
“**君相的是御史台!”尹易解释道,脸色不由激荡,“但严大人在奏疏中说此案疑点甚多,卷宗不明,不能草率定案!”
严准果然清正廉明,明知君祈道在贪腐案中难脱嫌隙,但一案归一案,他并没有借此打压,反而一力为他开脱。
“御史台怎么这般强硬?”我却疑惑。
北宸少垣、君祈道、御史台虽说在羲国朝廷中呈三足鼎立之势,但大家都知道,握有实权的只是北宸少垣和君祈道,御史台向来没有多大作为,大抵像荣誉头衔,外表光鲜罢了。
“少爷忘了御史台的莫大人可是跟君府定过亲事的!”尹易意味深长地对我点点头。
我豁然,御史台的长官莫高声不正是莫惜尘他老爹!自毁了婚事,莫高声心中多少有怨言,只是碍于君祈道日渐高涨的权势,敢怒不敢言罢了,如今有这好机会,还不狠狠还击一把!
而且,这背后,必定有北宸天衡默许,甚至是暗中授意,不然莫高声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北宸天衡也不会这么容易将君祈道下狱。
看来,北宸天衡是铁了心要除去这威胁他皇权的两大巨头。
“尹先生,我想去天牢看看父相!”说到底,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就算为君书行君书静兄妹,我也该替他们尽尽孝道。
“我陪你一起去!”尹易看看天色,起身招来秋天。
我们三人正要出发,北宸天衡的圣旨又到了。
我和尹易面面相觑,这次又是何事,他的圣旨来得也太频繁!
匆忙间接旨,事情倒也不算,只是他再次提醒我不要掺和其中。上次的警告依然历历在目,原来他早有预谋,君祈道是他早晚要除去的,只是我让他煞费苦心。
“这可怎么是好?”我不禁乱了阵脚。
我答应过,不会为了君祈道或北宸少垣强出头,当然,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士,朝廷的事,或者说北宸天衡决定的,我根本没有话语权。
但君祈道呢,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少爷!”尹易沉思片刻,略一皱眉,道,“或许可以找协王殿下帮忙!”
“协王?”我诧异道,“他自身难保,哪有闲心!”
“谁说本王自身难保?”慵懒地声音自门外传来,一袭白衣金缎的北宸少垣闲散走进。
“你怎么来了!”我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被软禁在王府,不得离开半步?
北宸少垣径自走入我房间,状似不经意地瞟了尹易一眼,尹易此刻已恢复如常神色,丝毫不畏惧地回视于他。
“少爷,我先出去了。”少顷,尹易淡淡对我道了一声,退了出去。
“哎――”我话未出口,尹易用眼神制止我,又极快地递了一眼北宸少垣。
北宸少垣正闲适地为自己斟茶。
我只好任由尹易将我一个人扔下,总觉得,这两人达成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默契。
“这是怎么回事?”我此刻正一头雾水,君祈道下狱,北宸少垣却恢复自由,转变得也太迅疾了些。
“本王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不先招待招待本王?”北宸少垣却丝毫不急,慢慢地品着茶,饶有兴趣地环视我的房间。
“屋鄙室陋!只怕招待不了协王殿下!”我没好气地顶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