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这一打岔就墨迹了十多年,直到梁一品两年前被重新重用官复原职。也亏着当年大难不死的梁一品始终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跟自家夫人一样都翘了辫子。
要说也是天意(狗屎运),若不是潘栋在隔壁县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闹得在村里头待不下去了,潘婆子一家五口也不至于举家去投奔那所谓的亲戚。路上为了给重病的潘老头儿瞧病又欠下了一笔不菲的高利贷与药钱,梁忠想要找上门来,还得费一番波折。
李正远知道眼前的老头儿就是潘婆子失散多年的亲人,现在又亲自找上门来想给潘婆子一家四口脱奴籍后,也没多怀疑。虽说老头儿所说的那些话,只要冷静下来细细品味一番便会察觉到里头漏洞不少,可那又如何?要知道李正远原就在考虑是不是找个什么借口将这一家子给便宜些清仓处理了,这会儿突然从天而降个所谓买主,自然是越早打发了越好,免得夜长梦多的再出旁的什么幺蛾子。
李正远突然觉着很庆幸,潘家人果然如自家爷爷所说的那般,是个不小的麻烦,要不然当初又怎会好好的就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去投奔什么亲戚,最后闹得不是客死异乡便是卖身为奴。虽说里头牵扯到运势,可要说没点*,李正远怎么都是没办法相信的。旁的不说,最初为何会在村子里待不下去,还有之后那一大笔高利贷赌债,不就是那个潘栋惹出来的嘛。
“一家子能团聚是件高兴事儿,李家家训可没有拆散人亲人不让团圆的道理。”李正远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只是……老人家来的不巧。潘婶子一家现在不方便出来……”
“怎么?难道栋……儿他出事了?”还没等李正远将话说完,早已心急如焚急着想知道自家小少爷情况的梁忠急吼吼地打断了李正远的话茬。
“呃……”李正远一时语顿。反倒是一旁的李正书有点瞧不下去了,不客气地白了梁老头一眼,随后没好气地开口道:
“那小子能出什么事?不过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在闹肚子罢了。”
“吃坏了肚子?说!是不是你这个尖酸刻薄的混蛋给我们家少爷吃那些发霉变馊的吃食?”侯在一旁的中年马车夫一听到潘栋吃坏了肚子,立马跳了起来,眨眼间便来到了李正远的跟前,二话不说便揪住了李正远的衣襟。
见李正远没吭声。中年马车夫便自发地觉着这是因为被自己给说中了事实。这才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中年马车夫完全忽略了李正远这是因为被勒住了脖子,这呼吸都不畅了,又如何开口说话?愤怒的中年马车夫二话不说。右手紧握成拳,直接朝着李正远的面门挥去。
中年马车夫这一拳几乎押上了自己绝大部分的力量,是又快又狠,若是被打到。李正远那张俊秀的小脸非得青上一大块不可。
距离俩人最近的李正书根本来不及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年马车夫的拳头落在自家小堂弟的脸上。
“住……”
“啊……”惨叫声直接盖住了李正书那声“住手”。
因为那声凄惨的惨叫声李正书本能地都缩了一下脖子。等他回过神来定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小侄女竖起大拇指。
打得好!
无它,一直都不曾放松警惕留意着那个中年马车夫的李君苒这会儿正双手紧握着一根不晓得从哪里找出来的棍子,狠狠地打向中年马车夫。
“大坏蛋。让我欺负我小叔。”
若是从前有人跟李正远说,若干年后会有个个头才到他胸口的黄毛丫头在某一天晚上在他遇到危险时,她会挺身而出。李正远一定不会相信。现在,瞧着自家小侄女如此彪悍地打得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满地爬。要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感动之后,李正远是一阵头大。不是说他那个包子大哥家的小丫头因为性子软弱又胆小怕事,所以常被四房那几个年长的堂哥堂姐欺负嘛。瞧瞧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儿软弱胆小的影子?
李正远当然不知道他所知道的那个性子软弱又胆小怕事的小七柳已经让程府的三姨娘给害死了,正是因为换了个芯子,这才变化如此之大。
“柳儿,够了够了,再打可就要伤人命了。”李正远见那中年马车夫已经躺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痛苦**声,赶忙上前抱住李君苒,阻止她继续打下去。正巧,李君苒也有点打累了,需要中场休息一下,便勉强歇了手。
虽然中年马车夫被李君苒打得满地找牙,但李君苒并没怎么开心,甚至还暗暗地下决心,回头一定得记得好好锻炼一下她现在所用的这个小身板。比起没穿越到天启朝这边前,现在这个小身板战斗力几乎就是渣。亏她之前还在庄园里天天锻炼(挖坑种树)来着,想不到还是弱到了极致。
李君苒并不知道被她揍得毫无反击之力的中年马车夫那武功其实还是不差的,只不过被她手里那个改头换面的电棍给电了后,还没缓过劲来。这才让她得手,被打得满地爪牙。
李君苒知不知道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反倒是端坐在马车上的那位梁忠瞧着自家侄子如此丢人现眼,想不动怒都难了。
“李家……真是好家教!小丫头如此泼辣,也不怕以后没人要?”
死老头!你才没人要呢,你全家都没人要!
李君苒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了李徐氏的声音:“我家小闺女将来有没有婆家要,就不劳你这位过路的老人家多事了。”
遭了。听到了李徐氏的声音后,李君苒那头皮一阵发麻,本能地觉着这是要坏事的节奏。李君苒并不想让李徐氏瞧见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所以很努力地在李徐氏面前装文静扮乖巧。事实上。李君苒那性子跟小七柳是有着天壤之别。
“我家闺女将来若真嫁不出去,老子就养她一辈子。”紧随着李徐氏,李君苒现任包子爹也冒了出来。那番话传到李君苒耳朵里,好生的感动。记得她还是李家小九时,她家那个凡事不怎么管的老头子知道她被人甩了时,也说了类似的一番话。
“九儿,咱不伤心。就这么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不过有点屁(个)才华的凤凰男。没了就没了呗,更何况还是个睁眼瞎。一个破鱼眼都能当成珍珠,也亏着王小子家的小疯子回收了那垃圾货……赶明儿。让你那八个小哥去搜罗些极品的回来。”
“……九儿,不哭哈,若真嫁不出去,老子负责养你一辈子……”
“……臭丫头。你啥时候回家啊?你妈帮你物色了个男人,老子瞧着还马马虎虎。勉强也有老子当年六七分吧。赶紧给老子回家来!”
这一刻,李君苒突然很想回家,回到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说说话。听听亲娘那唠叨,还有她家老头子那狮吼……
“大不了回头买个童养夫回来,从小调教着!”如果说李正明前头那番话勾起了李君苒一直压制在内心深处的想家情绪。那么之后那番不着调的话,又将李君苒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方才险些被那个中年马车夫伤到的李正远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后。不温不火地开口道:“这位老人家,我敬你年长,又是潘大娘的兄长,这才叫一声‘老人家’。方才我兄长的话尚未说完,你府上的奴才就不问青红皂白,便直接上来揪住了我的衣襟,还试图想要打人。这难道就是你府上的家教?且不说平日里我们李家并未苛待潘大娘一家四口,即便苛待了又如何?别忘了现在潘大娘一家四口还是卖身给我李家的家奴!”
“好,很好!”梁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李正远。
李正远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还躺在地上吭吭唧唧的中年马车夫。正如李正远所说的那般,倘若李家不愿意放潘婆子一家四口脱奴籍,即便他家主子现在贵为当朝一品,明面上也是不可以以权压人强买强卖的。更何况,他家主子压根就不想让人知道自家嫡出唯一的儿子曾经卖身为奴过。
想到此,中年马车夫也顾不上全身都疼的身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磕头请罪。不管怎么说,也得让李家消了这口气,答应放人自由才行。至于之后如何……恐怕就由不得李家人了。
中年马车夫并不知道他的那点子小心思已经完全被人给洞察到了。除了一直不曾放松警惕着的李君苒留意到了外,还有身为里正的李正书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好了好了。”李正书开始和起了稀泥打圆场,“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我们李家屯的人可不是那良心让狗吃掉的混蛋,都是淳朴的庄户人家,怎么可能做那些苛待人的缺德事儿。潘家老哥儿,你说是吧?”
“恩。”梁忠见李正书如此打着圆场,便也稍稍缓和了一些情绪。
李正书见此,便又继续开口道:“前头远子也说了,李家家训也没有拆散人一家子,不让一家团聚的道理,所以老哥儿你想要为潘婶子一家四口脱奴籍恢复自由之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一百两。你们若嫌少,我再加一百两!”梁忠见李正书面露犹豫之色,只当李正书想坐地起价,脸上便多了几分了然与嘲讽。
“不不不,老哥儿你误会了。”李正书连连摆了摆手,笑道,“方才就说了,一百两想买什么样的奴才买不到,潘婆子一家四口一百两银子这价钱已经多给了。”
“那你……”
“也没什么,就想跟老哥儿你要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
“保证文书!”李正书将头转向一旁还坐在地上中年马车夫,笑眯眯地开口道,“只要老哥儿回头签下保证文书,再在文书上按个手印,保证老哥儿你拿到潘婆子一家四口的卖身契后,回头不会指示任何人,以任何借口再找我那远子堂弟,还有李家屯上上下下的麻烦就行。”
李君苒留意到当李正书说完这番话后,那个中年马车夫的脸上果不其然地露出了惊讶表情,看来方才有些人果然在打事后算账的主意。
哼,真把旁人当傻子了。
“至于我们这边,老哥儿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潘婆子一家四口,尤其那个叫潘栋的,卖身为奴这事就会像从未发生过的事一样,今后谁都不会提这事。这一点,身为里正还是可以跟老哥儿你保证的。”李正书见梁忠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些犹豫之色,便乘机下了一剂狠药,直接提到了那个叫“潘栋”的。
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
听李正书如此说,梁忠不仅想起他从京城出来时自家主子临行前对他的那番嘱咐。不管怎么说,大少爷找到后,将来铁定是生活在京城的。李家屯虽说位于江南还算富裕,毕竟只是个小村落,距离京城也遥远的很。想来将来也不大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更何况,当日若不是那李家人及时买下潘婆子一家,大少爷只怕要被卖去那矿山当苦力。别看中间只是间隔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也足以将好好的一个壮劳力给活生生地折磨死。所以这份救命的恩情,总归还是欠下了。即便将来不打算涌泉相报,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都说人做事天在看。大少爷能被找到,这已经是夫人在天之灵庇佑了。
想到此,梁忠便点头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远子,你看这么处理可好?”李正书回转过头,还是征求了一下李正远的意见,“是不是再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不用了。大堂哥决定就好。爷爷不会有意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