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昼夜的工作还是有回报的,在利益的驱使下,姑且算作利益吧,苏晓茴用了一天一夜,终于完成了那篇刁钻难搞的论文,她想,人类的潜力真是无极限,当初杜老头把这个课题交给她的时候,她压根是拒绝的,若不是杜老头那副逼良为娼的架势,或许她还能给他来个老娘誓死不从的戏码。>
对着镜子摸了摸脑门上的油,苏晓茴嫌弃极了,赶紧拿脸盆接了点凉水躲到角落里洗头去了。她正弯腰使劲搓沫,实验室的门开了。苏晓茴眯着眼往门口的方向望去,就见陆瑶栀一脸的不可思议。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呢?才一个晚上怎么把自己整成这幅德行了?”
苏晓茴嘿嘿的笑,赶紧招呼陆瑶栀给她烧热水,有口无心的埋怨着凉水洗头不起沫。
陆瑶栀则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先把自己暖壶里剩着的水往苏晓茴的盆里倒了点,才又取了热水器去烧水。
“老大不小的了人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她不会照顾自己么?当然不是,她会照顾自己的很,只不过如今她无心照顾而已,心思花在了别的事上,原本的讲究也就变成了将就,将就着将就着,竟然将就成了习惯。就像蔚在表明了不想让自己去打了扰他的意思,她便真的不去打扰他,别说是见面,甚至连短信都没有一条。多久了?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她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好不去多想,然后,忙着忙着连她自己都忘了。
苏晓茴边想边用干毛巾将头发包裹在脑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无神,机械的开始刷牙洗脸。
死蔚在,臭蔚在,像他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愿意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她不联系他,他还真不知道来联系她么?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苏晓茴,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原本还在发蒙的某人在听到这熟悉的戏谑声后忽然全身发紧,手中的动作也瞬间停了下来,彼时,她跳脱的想,这是……心想事成?有些僵硬的,她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可不就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你怎么来了?”
苏晓茴嘴里的牙膏沫子喷了一地。
蔚在笑着上前,伸出手指擦干净了她的嘴角,说:“怎么?不欢迎?”
“那倒没有……只不过有些意外罢了,”苏晓茴漱了口,“你不是很忙么?”
忙到没工夫搭理我。
蔚在依旧淡淡的笑,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头,顺着她的意,回说:“好,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哎哎哎,我说,你这要不就不出现,一出现就抢人是几个意思?”陆瑶栀调笑着说,她老早就被这对大早晨就开始秀恩爱的男女逼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说话还真当她不会喘气怎么的?
“晓茴,你可别忘了,今天我们要去s市找左左的。”
苏晓茴一拍脑袋,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片刻的震惊过后,苏晓茴的脑中迅速呈现出了胶着的状态,她并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可是……当她的双目不自觉得对上蔚在的,她便知道,自己的心早就做出了选择。
“你去s市做什么?”蔚在拨了拨她湿哒哒的头发问道。
未等苏晓茴回答,陆瑶栀便接了话:“你没告诉他啊?温蕊打电话来说左左过生日,邀请我们去s市聚聚,我们说好今天出发的,晚上9点的飞机。”
蔚在挑眉:“哦?是吗?你们的关系还真是不错,不远万里的也要聚在一起过生日。”
“恩,是啊,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左左忙得很,我们也不好打扰她,这次好不容易见此面,估计得好好把各自的近况说上一说,说不定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呢,”苏晓茴顺手将盆里的水倒进了水池,边收拾边说,“怎么?你吃醋了?你和*风还不是从小穿一条裤子?我有说你什么吗?”
“你也说了,我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互相都知根知底。”
“是是是,你们从小就好,好了二十年,让我们这种友龄只有个位数的人望尘莫及好了吧?”苏晓茴冲陆瑶栀挤眉弄眼,陆瑶栀好笑的让她带着蔚在快走,少在她面前起腻,还说要约会便去约会吧,但要记得早些回来,晚上7点她再去找她一起去机场。
苏晓茴吐吐舌头,将头发擦干后换了陆瑶栀带给她的换洗衣物,高高兴兴的跟在蔚在身后出了门。
算起来,与蔚在在一起后他还从未带她正式的约过什么会,甚至,除了陆瑶栀、何轻眠几个身边相熟的密友之外,知道他们关系的都不多,其中就包括没心没肺的温蕊和忙来忙去的安左左。
所以,我们的苏姑娘还是很兴奋的。
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有点坐不住了,看着她像个小跳蚤似的,蔚在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但若是仔细品味,还是能看到他眼底微不可察的忧虑。
如果,他没有在刘夏的潜意识中看到有关于她的影像,或许,此刻,他的心境便不会如此复杂了。
那次的交锋因为刘夏的挑衅,他也是发了狠,结果便让他发现了刘夏脑中那个有关于苏晓茴的阴谋,可是因为刘夏的抵抗,醒来后的他竟然忘记了这一段,直到几天前,警局那边说刘夏在狱中意外死亡之后他才慢慢回忆了起来。
又是那颗蓝色的珠子。
不过这回他看的更清楚了,那颗蓝色珠子的主人是个女人。
“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你现在被两边的人盯着,方教授的事还是得由我去办。”
刘夏沉默半响,狠狠抽了口烟:“你去我不放心,别忘了,是你当初一时心急的杀了林默……”
女人显然有些心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我……”
原来杀掉林默的人,是她。
蔚在想看清女人的面容,可刘夏的防御太过强大,他努力良久,依旧只能看到女人脖颈上带着的蓝色珠子。
许是不忍心,刘夏叹气,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安慰她:“再说,你好不容易接近了苏晓茴,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天之后,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你说,她会不会是被r的人催眠了?”
r?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管怎么样,你还是继续潜伏在她身边,找机会让她恢复记忆。”
……
“蔚在,你看那边山,像不像一只大乌龟?”
客车已经驶入景区,蔚在皱眉,向窗外扫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他看看旁边一脸兴奋的苏晓茴,难得的孩子气,又陷入了沉思,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拥有蓝珠子的女人是谁,但她这样有预谋的接近她让蔚在觉得很不自在,她似乎不知道晓茴躯体里的灵魂发生了改变,她这样执着的想要恢复晓茴的记忆,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而眼前这个傻妞,却仍然无知无觉。
蔚在无奈的勾起嘴角。
所以,他的决定还是对的。
他不懂与女生约会时该做些什么,只是从前听她说过,她很早之前就想来这边的森林公园。
于是,他们本末倒置了。
任她拽着自己上了穿山火车,蔚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苏晓茴早就想来坐这里的穿山火车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喜欢这里的景色。
林海与山色互相辉映,天高云淡,空气沁人心脾,耳边那若有似无的溪流声让人的心弦也随之颤动。露天的火车在山间穿梭,时而也会进入漆黑的山洞,洞中蛮黑,让她看不清蔚在的脸,忽然,苏晓茴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人亲了,她呼吸一滞,扭头去看,随着出口越来越近,蔚在好看的侧脸也越来越明显,但他却不看她,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苏晓茴心生疑惑,莫非是她出现了错觉?
感觉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蔚在也装不下去,他干脆拉过她,捧着她的脸便落下一吻。
苏晓茴这才知道那是蔚在做的好事,后面有人在笑,羞恼之下苏晓茴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他。
蔚在也不劝她,自顾自的拿出了手机,斜了斜身子,靠在了门边。
见他一直没什么动静,苏晓茴试探的回了头,就见他拿着手机对着她,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你在干嘛?”
“看新闻。”
“有那么好笑的新闻么?”苏晓茴撇撇嘴,说完便从口袋里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和他做着相反的姿势,将手机举起对着看新闻的他,“哼,我也看新闻。”
清风为证,这两人同样的口是心非,却又心有灵犀――
此刻,他们两个各自开着相机,照下了彼此的身影,此刻的他们该是最幸福的――他的眼里只有她,而他则是她所能看到的整个世界。
……
蔚在送苏晓茴回家时,太阳将将西沉。
两人在楼下站了良久,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喂,我走了。”
蔚在点点头,苏晓茴咬着嘴唇,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蔚在温和的看着她,逆光下,宛若神邸。
苏晓茴的心砰砰跳,不舍的转过身,还没迈步便被身后的扯进了怀里。
“晓茴。”
“恩?”
“晓茴。”
她轻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了?”
他侧过头,在她的头顶吻了吻,然后松开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mp3。
“没事,你上楼吧,这个,回家再听。”
她懵懵懂懂的点头,在他的目送下进了楼。
他不善告别。
夕阳将蔚在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想,那是他的影子不舍得离开她。
“蔚在,你给我站住!”
他身子一顿,转过身就看到她气喘吁吁的向他跑来。
她撞进他的怀里,使坏似的用足了劲儿,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你向我交代这么多是要出差么?”
蔚在一愣,问她:“你没听完?”
“这么气人的话我需要听完么?蔚在,你最好怎么走的就怎么回来,要不然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他忍不住的微笑:“怎么个翻脸不认人法?”
“我,我,我就把我自己催眠了,让我忘了你!”
蔚在轻笑,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把mp3从苏晓茴的手中拿过来,将她抱进怀里:“既然你没听完,那就不要继续听了,我亲自把后面的话告诉你好了,晓茴,我是要出趟差。”
苏晓茴忍着眼泪,尽量让自己放松,抓着蔚在的衣角,慢慢说道:“你要去多久?”
蔚在感受到了怀中苏晓茴掩藏不住的抽动,他假装没有发现她带着鼻音的呜咽声,柔声安慰:“不久,去去就回。”
苏晓茴心里一痛,想着他mp3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又回想起之前他消失的那一年,终是落下泪来。
他说,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和你说再见。
“蔚在,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可等着你呢。”
既然没办法说再见,我们便不说,我就当你出了趟差,或者只当我们吵了个架,一觉醒来,我们又可以忘掉一切,和好如初。
她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他的双眸那么耀眼,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可惜,她没有他的能力,听不到他的心声。
――晓茴,忘了我。等我回来,我有自信会再一次的让你喜欢上我;如果……我回不来,那你就这样一辈子把我当做你生活中的过客吧。
“宝贝,我爱你。”
苏晓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她终是失去了仅剩的一丝意识,稳稳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蔚在,你个骗子。”
他做了什么她不是猜不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苏晓茴想,她真是白活了两辈子。
蔚在轻柔的抱着她,微笑中带着一丝苦涩,他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晓茴,谁都没有改变时间的能力,我们无法重获新生,这只不过是我们一时的行差踏错,仅此而已。
(本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