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而温雅纵使向来沉静,可被徐明嬗这么一笑,俏脸上顿时微酡:“世子妃,你怎么取笑起人来了。”
“哎呀,这怎么是取笑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我有些奇怪,按理说温大小姐你的婚事应该早就定下才对啊,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落定呢?”
温家在神都的根基虽还不深不稳,但温家到底不是小户,温雅也不像徐幼容一样,有个痴心不悔的心上人,那她的婚事最晚也应该是在及笄那年就开始筹备的了,怎么会拖到了将近桃李年华的如今?徐明嬗在徐幼珊打听清楚了温雅此人,也把资料送给她后,就对这很是奇怪了。
而温雅既身为温如蔺的嫡长女,那她的婚事没着落,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位小的,自然也是都还没定下亲事呢。在除了温雅这个嫡长女外,剩下的次女和幼女都是一样的没定亲,最起码在徐幼珊让吴愁能打听到的消息里,温家这三位嫡女的亲事都是还没着落的呢,也就怪不得贤妃会把主意打到了温家的身上了。
不过想到这儿,徐明嬗又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的感叹一声了,这位温如蔺温大人啊,不止是一位忠正耿直的贤臣,而且还是一位奇男子,他十五岁就与大他三岁的温夫人成婚,而在婚后,他不仅没有再纳过一个姬妾,并且就算是周惠帝后来赐给他的贵妾,温如蔺竟也硬生生的拒了。
这事在当时,可是轰动朝野的,而温如蔺却不管不顾,只是对周惠帝行了一个大礼。字字掷地有声的说道:“如蔺当年才志学,就与贱内成亲,多年来贱内更是对如蔺照顾的无微不至,事事以如蔺为先为天,不曾有一次疏忽于如蔺的。如蔺感其情义,感其多年风雨同行的不弃不离,是早在当年还未得圣上垂青时。就已承诺于她。今生定只有她一人。望圣上降恩,全臣做一个信守诺言之人。”
周惠帝之所以会对温如蔺如此另眼相看,有传言说。就是因为温如蔺是一个坚贞不屈和信守诺言的人,虽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可最后,周惠帝居然就真的不仅没降罪于温如蔺抗旨的大不尊行为。并且也把赏下的贵妾给收回了。
只是从此之后,温如蔺的美名就在众多女子之间广为流传了。并且还都以温如蔺为选择夫婿的标榜,在那时不知是苦了多少普通男儿啊。毕竟在这个时候,男子三妻四妾才是最正常的,像温如蔺那般。肯一生只守着一个女子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好吗?
不过温如蔺经此事之后。的确是博得了不小的美名,而且男女老幼都通吃啊。重诺之人和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真是两个大杀器。但此事除了温如蔺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几乎被全神都的人都知晓了,那就是温夫人,就是那个温如蔺为了她,可以连天子之命都违逆的人。
“这也不知该说是幸或不幸。”徐明嬗正在那神游九虚呢,一旁的温雅却幽幽开口了,吓得徐明嬗赶忙回神,聚精的听着温雅说道:“我们姊妹三个,从小就只见得家父家母的相濡以沫和同舟共济,只见得家父家母的鹣鲽情深和只执一人手,这虽使得我们的家庭异常的和睦温暖,可这也使得我们如今在选择……夫婿的人选时,实在是太困难了。”
温雅在说到了“选择夫婿”时,是害羞了一下的,但徐明嬗却对她的话很是理解啊,若自小就是看着如此幸福的父母长大,那在日后自己选择夫婿时,当然也是希望能遇到像自己父亲那样,一辈子只会有自己母亲一人的男子了,可事实残酷的就是,怕只怕在这偌大的天下,像温如蔺这般的男子,是极少的啊。
徐明嬗的脑中,突然就浮现了齐暄的面容,樱唇霎时就禁不住的一扬,可在转眼看见温雅幽幽的神情时,就连忙把嘴角的笑容隐了,轻声对她安慰道:“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如温大小姐这般心思通透的人,想必早就知道了,此时又何必纠结于这些呢。再说了,人,是善变的,只是看我们能不能改变他们罢了。”
这番话,徐明嬗可不是瞎说来安慰温雅的。微微转头,徐明嬗看向了不远处的宴会里,徐幼容独坐在一方,而就在离徐幼容不远的地方,却一定就会有一个人长身玉立的身影守在那儿。
聂苏泫!
这不就是最活生生的一个例子吗,一个让全神都都震惊了的活例子,一个在徐明嬗她们的心中,都可以算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了。虽说当初徐明嬗是那么坚决的反对,徐幼容再给聂苏泫一次机会、再回头让他走向她,但结果不错的就是,聂苏泫用最直接的行动告诉徐明嬗、也打动了徐明嬗,让她现在都有些是站在了他那边的了。
“世子妃说的,我当然都懂,只是……说时简单做时难啊!”温雅语气还是淡然的,只是嘴角一直温柔的笑容,此时有些苦意。
徐明嬗见此,则语重心长的对温雅说道:“像令尊那般,能这样只执一人手到白头的奇迹,在现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啊,若我们一直纠结在这儿,那估计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寻到一个结果的。而且温大小姐也不用觉得我刚刚的那番话只是安慰的空话,在神都里,如今不就有最现成的一个活生生得例子吗?”
徐明嬗笑笑的说着,温雅却听得一愣,活生生得例子?温雅不解,但徐明嬗也不多说,只是向着徐幼容的方向望了过去,而温雅自然也是连忙跟着徐明嬗的目光看去,可等到她看清了徐明嬗望的是谁时,眼眸是马上就凝了一凝的,但这可不是温雅故意的,这完全就是和徐幼容针锋相对到了现在,自动做出的反应了。
可温雅也是个聪慧的人。她在看见了徐幼容不到一会儿后,当然也是看见了徐幼容不远处的聂苏泫了,于是温雅也马上就懂了徐明嬗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徐幼容这个人就算再怎么讨厌,可她和镇国公府聂家六公子的事,却的确就是一个奇迹啊!温雅看着徐幼容的目光,有些变了变。变得有些深远了。好像是想起了一些很是久远的记忆。
当年在温雅还没离开神都,自请赴安阳侍奉最疼爱的她的祖母时,聂苏泫与徐幼容之间的事是早就闹得神都里人人皆知的了。这当然也包括了温雅。但对于徐幼容会这么疯狂的追求聂苏泫一事,温雅在一开始,是真的对她很是不屑了一番,一个女孩子。就算再怎么喜欢谁,也不能这么什么都不管的任意妄为吧。
而当时的徐幼容。也的确是太不管不顾了些,当时只要是有聂苏泫出现的地方,那她绝对是要紧跟不放的,甚至都买通了聂苏泫身边所有的有些交情得朋友和同窗。那真是一个都不放过啊,因此当时聂苏泫的所有行踪,徐幼容简直就是没有不知道的。
也因了这样。那时是只要看见了聂苏泫,那人们也一定就会看见徐幼容得身影的。并且还是离聂苏泫最近的那个位置。可若就只是如此,那也没什么了,但聂苏泫最有名的就是他的那张冰山脸,虽听说过,聂苏泫不笑,是因为他长的太好,若一笑就会引得女子对他纠缠不放,烦不胜烦,所以他就干脆再也不笑。
这些根本就没有实据的传言,温雅当然是不会信,但聂苏泫几乎不变的冰山脸却是真的,而他对任何人都是这个表情,也几乎没见有例外的,那他对徐幼容不假辞色倒反而不怎么奇怪了。可让徐幼容难堪的就是,聂苏泫虽没什么表情吧,可他对谁都是礼数周全的,只除了对徐幼容。
温雅都是记不得了,有多少次她是眼睁睁的看着徐幼容巧笑倩兮的站在了聂苏泫身边,可聂苏泫却是冷言冷语得对她的,那种厌恶的情绪,真是表现的再清楚不过了,连温雅有好几次都是看着聂苏泫紧紧皱眉了的。
但徐幼容却没有这样,在面对着聂苏泫那几乎直白到完全没有掩饰的讨厌和冰冷,徐幼容却还是一次次不畏艰险的迎了上去,不管她在聂苏泫毫不迟疑的转身后,眼里曾也弥漫了多少次的难过,但只要在下一次再看见她和聂苏泫时,温雅就会发现,只要是在聂苏泫的身边,她就可以笑的那样璀璨明亮。
温雅是讨厌徐幼容的,可不管她有多讨厌徐幼容,但不管是在那时还是在如今,在对于感情这件事上,温雅却说不了她一个不是的地方。徐幼容是温雅见过,在感情上最勇敢的女孩,没有之一。
而当年,也是在温雅即将离开神都远赴安阳之前,她和徐幼容是又在一个不能缺席的宴会上又碰面了的,而当时对于她即将远赴安阳的事,是早在神都里传开了的,因此徐幼容也是知道的。
“你要走了?”徐幼容和温雅的中间,隔着一条细细的小溪,溪水清澈,潺潺而流,但此时的徐幼容和温雅,却都没有去看上这清澈的溪水一眼,只是望着对方,两人的眼里都有着讨厌的情绪,可除了这些讨厌外,又好像还夹杂着另外的一些含义,但太微弱,也太模糊,所以除了徐幼容和温雅自己外,谁也没看出来。
“是啊,两天后我就要动身去安阳了,这一走,要的时日不会短,你该高兴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再看见我的了。”温雅露出了徐幼容最讨厌的笑容,温柔轻暖,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是啊,你说的不错,这下我该高兴了,终于不用再见到你这讨厌的人了。”徐幼珊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她的说道。
“呵...彼此彼此,我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省得我总是为了这种不期然的见面,而觉得心口郁闷的。”温雅更温柔的笑着说道,可这却让徐幼容立即危险的眯了眯眼。
“那真是太好了,你省却了这不期然的见面所造成的心口郁闷,而我也免除了见到讨厌的人时,那种吃了坏东西一般的倒胃口。”徐幼容不客气的说着,温雅闻言也不动怒,只是不冷不热的又刺了徐幼容好几下。而徐幼容哪是吃亏的人啊,当然也原封不动的回敬了过去。
只是在两人就和平常一般,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的唇枪舌剑了好几回合都没分出胜负时,温雅就顿了一下,才柔柔一笑的说道:“徐幼容,我劝你对聂苏泫最好还是悠着点吧,人家不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总这样越战越勇啊。你不在乎你那根本就没有多少的面子了,可江左徐家这么大的宗室,你身为嫡长女,怎么会这么给徐家‘长脸’呢。”
“你……”徐幼容噎了好一会儿后,才能顺气的开口:“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了啊,不过嘛,你要是有时间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安阳比神都可是都要冷上许多的,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我怕在安阳不用多久,你就会病倒了吧,到时就真是笑话了。”
“呵...这就不牢徐大小姐关心了。”
“哼...彼此彼此。”
那是在温雅离开神都前,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而在那以后,直到后来温雅再回京前,徐幼容和她就是再没见面了,对于彼此的消息,也不过就是寥寥的几句,但总在不经意之间的时候,徐幼容会突然想起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少女,让她讨厌的不行;可也就是这样讨厌的女孩,却也有着那样让她再没碰见过的才气纵横。
而也是每当在某个阳光璀璨的午后,在那总是漫天风雪的安阳里,温雅会想起了有那么一个不讨喜的少女,让她是那样的不喜欢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