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预料的德军进攻如期而至。
也许德国人是想一口气夺下日托米尔,他们在动用强大的炮兵火力炮击近卫第67师的防御阵地时,还出动了四十多架轰炸机,对城市进行狂轰滥炸。
奇斯佳科夫看完塔瓦尔特基拉泽从日托米尔发来的战报以后,嘟囔了一句:“德国人为了夺取日托米尔,还真下了血本。”
我听后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您说得对,从今天的架势看,德军不拿下日托米尔,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济科夫看着摊放在面前的地图,也附和我说:“看来曼斯坦因不甘心他们在基辅所遭到的失败,所以如今集中了他们所能集中的所有兵力,展开了对基辅的反攻。而首先夺取日托米尔,可以使德军获得除法斯提夫之外的另一个进攻出发点。一旦他们完成对日托米尔的占领,那么他们和法斯提夫的德军形成掎角之势,不管哪个方向受到进攻,都可以获得及时的支援。”
奇斯佳科夫等别济科夫说完,抬头望着说:“司令员同志,日托米尔的重要程度,我们大家都心里有数。我现在想说的,我们是否应该改变原来的计划,不是在城里抵抗几天,就撤出城市,而是将这里变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将德军的主力部队牵制在这里,等我们的主力赶来的以后,在这里给敌人来一场斯大林格勒式的围歼战?”
对于奇斯佳科夫的这个提议,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虽然日托米尔的城市规模和人口,都远远无法和斯大林格勒相提并论,但由于城里的居民,都被德国人迁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在进行巷战时,就没有太多的顾忌。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城市里的石质建筑物太少,很难建立完善的防御体系。
没等我做出最后的决定,阿赫罗梅耶夫已拿着一份纸走到了我的面前,向我请示说:“司令员同志,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来电话,说敌人的轰炸,给城里的部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他请示是否可以让我们的空军出动,将敌人的飞机从城市的上空撵走。”
奇斯佳科夫听阿赫罗梅耶夫说完以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不满地说道:“这个塔瓦尔特基拉泽以为我们是方面军司令部吗?可以随便调动空军,去将城市上空的敌机撵走。”
别济科夫先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发呆,这才谨慎地对奇斯佳科夫说:“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应该立即向瓦图京司令员报告,请他联系空军,去掩护日托米尔的上空。”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肯定不能再保持沉默。于是我暂且将是否将日托米尔变成第二个斯大林格勒的想法放在一边,开口吩咐别济科夫说:“参谋长,现在您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报告日托米尔正遭到四十多架敌机的轰炸,请他们联系空军出动,给我们的守军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
等别济科夫走开以后,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炮兵司令部,然后对接电话的波夫斯基说道:“将军同志,如今日托米尔正在遭到敌人的轰炸,城里的部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我现在命令您,立即将部署在城内的两个自行高炮营投入战斗。”
“司令员同志,”波夫斯基听到我的这道命令,婉转地说:“自行高射炮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开火的话,很快就会损失殆尽的。”
“将军同志,”见波夫斯基有些推三阻四,我的心里顿时无名火气:“自行高射炮本来就是用来防空的,城市遭受轰炸时都不使用,那您打算什么时候使用?我命令您,立即让高炮营开火,将敌人的飞机从城市的上空赶走。”
奇斯佳科夫看我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好奇而又谨慎地问:“司令员同志,您不是让参谋长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请他们让空军出动,去驱逐日托米尔上空的敌机吗?怎么还让自行高炮团冒险开火呢?”
从奇斯佳科夫说话的语气中,我听出他在质疑我的这道命令,有画蛇添足之嫌,毕竟从哈尔科夫战役结束到现在,新式高炮就因特殊原因而停产,剩下的这些自行式高炮,是损失一辆少一辆,因此在防空作战中使用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我看了一眼奇斯佳科夫,然后正色地说道:“副司令员同志,就算方面军首长同意出面让空军出动,可是至少要等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我们的战机才能赶到战场。而城里挨炸的时间越长,对部队的士气影响就越大,因此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讨厌的敌机从日托米尔的上空撵走。”
德军的进攻来势汹汹,假如还像以前那样凡事都要讨论一番,很容易会贻误战机的,所以我暗下了决心,这次自己一定要乾坤独断,集团军内的所有事务都由我说了算,才有可能取得战役的最后胜利。
驻扎在日托米尔的两个高炮营,冒着德军密集的轰炸中开炮射击。不得不说,超越这个时代的装备,有时还能起不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虽然经过激战之后,高炮营损失的自行高射炮多达二十多辆,但敌人也不讨得好去,十五架敌机被击落,还有七架被击伤,剩下的敌机见地面的防空炮火猛烈,把它们携带的炸弹胡乱一扔,就调转机头脱离了战场。
德军的炮击和轰炸都停止后,步兵便在坦克的引导下,向近卫第67师的防御阵地发起了冲进。而这一切,塔瓦尔特基拉泽都通过电话报告了司令部。
在听完别济科夫转述的报告以后,奇斯佳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既像对我们所有人又像在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敌人的炮火这么猛烈,居然连阵地前的积雪都被爆|炸产生的高温熔化了,那些待在战壕里的指战员们会不会伤亡惨重啊。”
“放心吧,副司令员同志。我相信部队的伤亡不会太大。”我等他说完后,淡淡地说道:“昨晚我在日托米尔主持会议的时候,就曾告诉各师师长,当敌人在炮击阵地时,除了留下少量的观察哨外,其余的都撤到二线阵地去,等敌人炮击结束后再重新进行一线阵地。这样做的话,可以大大减少部队在遭到敌人炮击时的伤亡。”
奇斯佳科夫听完后,还有点不相信地问:“司令员同志,这个办法听起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在实战中的效果如何?”
“要了解效果还不容易嘛。”说着,我便吩咐别济科夫:“参谋长,给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打个电话,问问近卫第67师的伤亡情况如何。”
别济科夫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塔瓦尔特基拉泽打了过去。两人结束通话后,别济科夫抬起头笑着说:“两位司令员同志,据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的报告,刚刚敌人的炮火虽然猛烈,但由于巴克索夫将军严格地遵照了您昨晚制定的防御战术,在炮击中只牺牲了7人,伤了十几个。”
“什么,在敌人这么猛烈的炮击中,才伤亡了二十来个人?”奇斯佳科夫听完别济科夫的汇报,不禁大吃一惊,然后望着我说:“我的上帝啊,司令员同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如果不是参谋长亲自核实的话,我一定会以为是天方夜谭。”
“副司令员同志,只要我们在防御作战中,合理地运用战术,那么就能大大地减少部队不必要的伤亡。”我在说完这几句话以后,便吩咐别济科夫:“参谋长,德国人接下来会对我们展开大举进攻,你要密切关注日托米尔的动静。”
“明白。”别济科夫答应道:“我随时关注日托米尔方向的战事。”
德军从炮击结束到中午,连续发起了三次团级进攻,但都无一例外地被英勇的近卫军指战员击退了。当听到德军的又一次进攻被我们所粉碎后,大家都松了口气,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段,别济科夫便打电话给炊事班,让他们立即将午餐送过来。
正当大家在埋头吃午餐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拉祖梅耶娃走了进来,不禁眉头往上一扬,问道:“拉祖梅耶娃上尉,你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拉祖梅耶娃走到我的身边,恭谨地说道:“刚刚收到来自近卫第77师的电报,说法斯提夫方向的德军有异动。”
“怎么回事?”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拉祖梅耶娃手里的电报。接过来一看,电报是近卫第77师师长阿斯卡列波夫发来的,他说在德军在科罗斯特维夫以东五公里的地方,正在大兴土木构筑防御工事,似乎准备切断基辅――日托米尔的交通线。
听到在科罗斯特维夫附近的德军有异动,虽然大家暂时还不知道电报上的内容,却让所有正在吃饭的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等待我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将电报放在了奇斯佳科夫的面前,然后站起身,背着手在室内走来走去,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德军的这个险恶计划。
奇斯佳科夫看完电报以后,交给了身边的别济科夫,有些慌乱地问我:“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德军这么做,明显是想将我们这里和基辅之间的联络切断,断绝我们的弹药补给,使我们没有能力在日托米尔坚守下去。”
基里洛夫接过别济科夫手里的电报看了看,然后自顾自地说道:“如果德军真的切断了基辅――日托米尔之间的交通线,那么我们的弹药补给就只能通过切尔卡瑟方向来完成。”
“可是,军事委员同志。”别济科夫听基里洛夫这么说,苦笑着说道:“虽然我们在切尔卡瑟附近有两个师,但都是不满员的师,其中的近卫第52师的225团,如今还肩负着基地的防御任务。”
“那就让225团(叶尔绍夫团)归建!”别济科夫的话音刚落,我就和奇斯佳科夫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听到对方在说话,都立即停了下来,笑着望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同时说道:“让他们去负责运输线的安全。”
我和奇斯佳科夫在保卫运输线一事上,意见出人意料地完全一致,让在座的指挥员们都有些意外,大家相互对视一眼,不禁莞尔。
别济科夫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我这就给叶尔绍夫中校打电话,让他做好率部队返回切尔卡瑟的准备。”
等别济科夫到一旁去打电话后,我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正准备继续吃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拉祖梅耶娃还站在原处没动。不禁好奇地问:“上尉同志,还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另外还有一份电报,注明是‘绝密’。”拉祖梅耶娃将手里握着的另外一份电报递给了我,同时小心地说:“我想问问您,是否需要立即给对方回电?”
听说是绝密的电报,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和绝密能扯上关系的,通常都是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不过我们现在和方面军司令部之间有电话线路,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电话来交流,很少使用电报。当我看清楚电报上的内容后,随时便递给了基里洛夫,对他说:“军事委员同志,最近一段时期,我要忙着指挥作战,这件事暂时没有时间过问。我就交给您全权处理吧,该怎么给特拉夫金他们回电,您可以自己作主,不用向我请示。”
奇斯佳科夫刚听到绝密两字时,还迫不及待地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听我提到了特拉夫金,立即便明白电报写的是什么。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随口问道:“他们接到该接的人了?”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点没头没脑,但我们几个知道此事的人,都明白他是在问特拉夫金他们是否接到了德军的摄影师。由于同座吃饭的人里,还有几位保密权限不够的参谋和刚刚归队的拉祖梅耶娃,所以我没有明说,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他的猜测正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