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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震在董家庄四年,却是因着董卓,他早将西北羌汉时局看的通透,他嘱董卓要依势壮势,借由他人力量发展自己。不过董卓再次忧心,他真不知投靠谁为最好。
董卓问杜震道:“义弟,你看陇西太守孙羌可靠否?”
杜震不答,却反问道:“你如何想要投他?”
董卓正色,回道:“咱陇西一带,是以孙羌官职最大,且我与他也打过几次交道,讲起话来倒也方便。这太守一职倒也能让我屈附于他,再小的官可也入不了我眼。”他倒也谦卑,太守一职已是地方官首,他竟说自己是委屈依附,可见董卓之自大心性。
杜震却不看好孙羌,摇摇头道:“孙羌虽为太守,但为人不尊法度、贪赃受贿,此人官运必不长久,况且因牢姐羌的事,他早已对你心有成见,你便是依附上他,也是不会被他重用。”
董卓听了,想想道:“你这话倒也对。”他确是对孙羌极为了解,在他主事之前,他老爹董君雅便与他讲过,这位太守大人又贪又黑,便是他董家在孙羌手里也吃过不少亏。
董卓复又焦愁,问杜震道:“那依你看,谁人可依附得?”
杜震回道:“如今西北诸事,皆要看凉州三明,这三人当是佳选。”这凉州三明便是度辽将军皇甫规、并州刺史段颎以及武威太守张奂,三人威名显赫,羌人都是畏服。
董卓自是知晓这三人,心中立时盘算起他们的势力分量:这三人中官职自是皇甫规为大,却又以段颎最为骁勇善战,军功显赫,太守虽是与刺史平级,然三人中却是以张奂威名差些。是以他想皇甫规或者段颎都可依附,而自己又颇喜较为凶悍的段颎,跟着这样的人却是能多立战功。
于是董卓言道:“义弟,你看咱们可投靠段颎否?”
杜震再次摇头,董卓瞪大眼睛问道:“如何你又摇头?段颎依附不得?”
杜震回道:“段颎虽是与义兄你脾性相近,但他为人性格太过刚猛,手段也太过凶残,他与羌人多达百余次战役,斩杀羌兵数万,一身的戾气,羌人皆是恨他恨到牙痒。【愛↑去△小↓說△網w qu 】而你此刻投他麾下,便是直接与羌人反目,反倒置自己于不利处境。”
董卓听了,也点点头,却是因杜震说的甚是在理:若眼下投靠段颎,便是直接与羌人撕破了面皮,未待自己羽翼丰满,便已招来杀身之祸。他道:“那便依附皇甫规!”
杜震点头,回道:“义兄,皇甫将军确实是个不错的靠山,他为人谦和,又重贤爱才,张奂也是由他一手提拔起来。而他对待羌人更是以招抚、安定为策,反对一味的镇压杀戮,手段颇为柔和,是以羌人多是感慕,自来归附于他。不过他做人太过谦让,不争仕途,对义兄你恐怕是不会有多大帮助,而且他身份之高,咱们确实攀附不上。”
董卓听了,立时紧锁眉头。以董家势力,也只是与地方小官能打交道,朝廷大员却还真是攀附无门。
杜震怕他心急,笑道:“这三人中,我看却是以武威太守张奂最为合适,便是皇甫规都极赏识他,甚至想做他的助手。”
董卓听了,想了一下,对此选择并不是太过满意,想那张奂为皇甫规提携,他自是想投靠实力更大的皇甫规,而张奂虽得皇甫规赏识,却无多少战功,威名也不如另外两明的响亮。董卓心傲,确是不想太委屈了自己。
他便随便找个借口道:“可是武威离毕竟不是陇西,我这董家庄还要不要了?”
杜震笑道:“义兄,你都说过自己志在四方,现在如何恋起家来?”
董卓叹口气道:“我倒也不是舍不得此地。”他嘴上虽是如此说法,心中却是有些不舍。这董家庄几代人心血,倒也不是他说放下就能立时放下的。
杜震心中有数,道:“义兄,若你要雄天下,这董家庄只是你的起点罢了。”
董卓听他之言,终于下定决心,言道:“依你之见,张奂便是最佳人选,不过我却是要如何投靠上他?张奂与我董家可是从未有过交道。”原来张奂自小在汉阳长大,直至到西北多地任职,却是从未到过陇西,是以董家从未与他有过来往。
董卓突然想到一人,他继续道:“孙羌为陇西太守,张奂是武威太守,陇西与武威两地相邻,他二人也定认识。不如我找孙羌引荐,你看如何?”
杜震笑道:“义兄,方才你都说过,孙羌可是贪财之人,况且这个人情可是不小。”
董卓叹口气,回道:“那能如何?好在孙羌贪财,不然此事便是散财也是无门啊,出些血便出些血吧。”为谋壮大,董卓也是舍得钱财。
杜震哈哈大笑,与他道:“潢潦可荐,你又何必去求别人呢?”这潢潦为何?雨水流於地者!却是说古人在祭祀之时,心怀虔诚,便是地上的雨水也可供奉,而不在于祭品的厚薄。杜震却是在告诉董卓,去见张奂这样的人物,便不能凭借礼品、钱财这些俗物。
董卓倒也懂得潢潦可荐的意思,却是不知如何义弟到底如何打算的,便问道:“究竟如何荐法?”
杜震道:“张奂是大人物,自是不缺珍稀物什,恐怕义兄你绞尽脑汁备得厚礼也未必能讨好他。不过,若是我们能解他心头所急,他便会对你另眼相看。”
董卓不解,问道:“他心中有何急?要我们来解?”
杜震点点头,道:“张奂眼下便有心急之事,义兄,你可这般行事……”
五日后,董卓独带家兵二十人赶到武威太守府,果然不出意料,便是被在拒门外。那太守府守门的兵丁笑他道:“每日想要求见我家太守大人的人何其之多?你一无引荐,二与我家太守大人又素不相识,如何能给你传话?”
董卓笑笑,对他道:“兄弟,你附耳过来……”他对那兵丁耳语几句,那人对他看了又看,董卓又塞些钱财入他袖中,他便转身进府禀报去了。
不多时,那兵丁出来,却是比先前多了些恭敬,对董卓道:“我家大人有请,随从留在此地,你与我进来吧。”
经那兵丁引路,董卓来至太守府大厅,初见张奂,正坐客厅上首。本以为他是身高八尺、英姿威武之人,不想却是文人穿扮,花甲老人一位。
张奂也见董卓,看他虽是二十多岁年纪,却也有些老成,膀大腰圆倒不似是有谋之人。张奂与董卓看座,董卓却也不见外,给座便坐。
张奂笑笑,问他道:“你是陇西董家人?”
董卓听他竟然知晓自家,喜道:“太守大人知道我董家?”
张奂道:“你董家大名,我如何不知?多年来你家帮着朝廷怀柔羌人,也是尽力不小的。”
董卓听他所言,心道:义弟果然厉害,张奂能得皇甫规赏识,自是他二人政见相合,他对羌人也是安定之策,我董家这些年用功,投他却也是进对了门。
他忙回道:“多谢张大人夸奖,我董家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张奂也是政务繁忙,寒暄一下便问正事:“董卓,方才我听人讲你是来给我献策的,不知你远道而来,对何事有所高见?”
董卓见他说到重点,自是欣喜,回他道:“去年寒冬,封缪、良多、滇那几支羌寇攻打武威,烧庐劫舍,百姓罢敝,头会箕敛,以供军费,现已是财匮力尽,民不聊生。我知大人刚到武威月余,却是心焦民怨之声,想要振兴百业。我有一策不知能否为大人助些绵力。”
张奂听他说的拽文弄词,心道没想到这位董卓看似粗鲁,却是有些文采。他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杜震教给董卓。
他接道:“眼下我确实正为此事心急,你大可说说你的良策。”
董卓心中又喜,义弟果然料事如神。他便回道:“眼下有两件事若大人可做得,振奋民心便可立见成效。”
张奂也不动容,只淡淡问道:“哦,你倒说说看要做哪两件事。”他其实并未期许董卓能讲出什么有用的道理,心道老夫来此一月都未能有何建树,你一个外地之人能有何看法。
董卓继续道:“这第一件事便是一年之中不收任何赋税,使百姓得以缓息;第二件事,我听说武威一带,民间有一风俗,凡是二月和五月出生的孩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全部都要处死。在下以为此举虽是风俗,却是极伤民心,若大人能废此俗,定能收聚民心。”
张奂听了,不由站起身来打量着董卓,良久对他说道:“董卓,你可有事,我可帮得的?”
董卓心中欢喜,看来这两条荐策已是被他接受,他现在之举却是要还人情了。董卓当即跪倒,道:“太守大人,我董卓蜗居小地,却是一心想做一番成就,苦于报效无门,还烦请大人能够提携在下。”
张奂何等老道,心道你我才是初见,便是帮了我就想要个一官半职,我倒要再考验一下。他道:“董卓,方才你解得我心中所急,按理说,我当要提携你。不过现下我还有一事焦心,不知你能否帮我解决?”他这却也是两全之策,若你办不了,自是没有后文了;若是能办,便是收了一位人才。
董卓见他不提提携之事,相反还有别事,心中虽是不悦,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问道:“大人还为何事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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