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了眼,一双黑眸闪着诡异而震惊的光芒,死死盯着熙王,端详着他志得意满的笑容。
果然……我上次没有看错
上一次,熙王与阮七交手之时,所用的剑招也是――
意剑之“莲”
不远处传来颜梓惊怒交加的低喝声,“怎有可能――你用的,居然、居然是意剑之招”
熙王哈哈一笑,声音得意而又张狂,“意剑招式又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你们在这里吹嘘拍马,羡慕得直流口水,意剑的真传秘籍本王早就看过无数遍,纸页破的都可以用来擦鞋垫桌子了,你若是肯跪下求我,说不定我会愿意赏赐你一两页破纸”
什么?
丹离双瞳一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心头随即闪过一个可能性:难道熙王是……?
不,不可能
她断然摇头,从年纪上推算,熙王不可能是那个人,而且,以他这种心性和资质,根本不可能被意剑之主收入门墙。
那一边,颜梓也呆了一呆:“真传的秘籍?据说只有意剑真正的嫡传弟子才会有,难道你是……?”
他随即怒声反驳,“不可能意剑之主是何等目光如炬,他怎会收你这种人为嫡传弟子?”
熙王又是一阵大笑,有意无意间,他手中的长剑向前,戳入了颜梓胸前肌肤,顿时血流而下。
颜梓对他怒目而视,丝毫不以性命为意。
“哈,真是笑死我了,意剑那老头还什么目光如炬,真是要笑掉我大牙”
熙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乐不可支,“实话告诉你,你崇敬的那位意剑之主,这辈子看人就从来没准过”
他看着颜梓因惊愕愤怒而涨紫的脸,酒意越发上涌,显得有些滔滔不绝了,“意剑那个老头,这辈子只收了七八名徒弟,其中有三人得了他衣钵,是他属意的继承人。”
“只可惜啊,在很多年以前,他的大徒弟就迷上了法家的歪理邪说,认为剑者本身难以与千变万化的术法抗衡,应该掌握朝堂的力量将之剿灭,他与老头一顿大吵后,飘然离开师门不知所踪了。”
丹离隐在梅枝之间,不由的暗暗点头:传说中的大师兄她也没见过,不过本门或明或暗的种种传言,确实与熙王所说一致。她方才怀疑熙王是此人,但考虑年纪外貌各方面,还是并不相符。
熙王笑声中带着嘲讽,继续道:“他的第二、三个衣钵传人是后来才收的,据说是一对小情侣,老头子很是得意,对着其余徒弟夸赞他们资质绝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他又冷笑了两声,“可惜啊,一夜之间,那个男的居然转投了清韵斋,成为清韵斋圣女的贴身护卫了――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啊”
“当时的那位清韵圣女,现在已是堂堂斋主之尊了――不过她师尊长年闭关修行,当时她就已经是第一号的掌权者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天下间不知有多少男人愿意拜倒在她膝下,倒也难怪啊”
熙王谈起清韵斋主这位传说中高不可攀的传奇女子,眼中露出兴奋垂涎之光,满面都是向往不已的色欲。
他浑然不觉,不远处的梅枝深处,花瓣一阵纷纷急落,嫣红得让人惊心
丹离呆呆站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扭曲模糊了,只剩下不远处那个含笑轻亵的声音,宛如一根根尖利钢针,直刺入她的耳膜
熙王清了清嗓子,谈兴仍是不减,“剩下的那个女徒弟,据说天姿更是吓人,才入门五年,就已学得最难的一式,以前还从没人有如此天赋――她家男人才跑了一天,她不知是疯魔了还是怎的,居然口口声声说,本门的剑法根本不能与术者抗衡,她很是失望,决定退出师门,另谋高就”
熙王啧啧有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把老头气得快要昏厥,等他雷霆大怒发作后,这小姑娘早就逃之夭夭,包袱款款走人了。”
夜风吹得梅瓣如雨,暗香萦绕间,丹离闭上了眼,她的面容惨白,凛然毫无表情――惟有那紧握成拳的手掌,以及因木刺深入而丝缕蜿蜒的鲜血,才能看出她心头的惊涛骇浪。
熙王微微挑眉,嗤笑道:“意剑老头一向自诩爱才识才,却没想到三个衣钵弟子都是翻脸不认人,叛离了师门,他一气之下性情突变,变得暴躁易怒又疑神疑鬼,成天怀疑其他几个弟子也会叛卖师门,在不久后就将他们纷纷逐出师门,一个人将深山封闭,以剑阵自困于内,并发下毒誓,此生绝不再收任何一个徒弟,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他转过头来,轻藐的看了一眼颜梓,讽刺道:“你还算运气好,去拜师的时候老头还没遭遇这么多倒霉破事,一心好为人师,在山石上刻了很多剑招,凡是有所领悟的都可以做他的记名弟子――哼哼,后来之人可是连山都进不去,就被迷雾和桃林剑阵困住了,别说见人了,就是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他说起后半句来,很是悻悻然,眼中也闪过一缕恶毒神采。
颜梓克制住听到这些秘辛的惊疑,竭力把思路转回原点,“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哈哈……”
熙王爆发出一阵冷然笑声,飞扬跋扈之外,更有一种隐隐的戾气,“前几年,本王就曾经上山欲拜师,谁知道这个死老头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桃林重重阻隔不说,连剑阵也很是凌厉,居然割伤了我的脸”
说到这里,他好似怒意未消,伸手摸了摸自己白皙的俊颜,眉心更见扭曲怨毒, “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他就算剑法通神,也是个大活人,不会没有弱点,因此本王一怒之下,派了好几百人,把山脚统统围住,开始放火烧山”
他眼中闪过疯狂快意的光芒,“那天风势特别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果然这个死老头憋不住了,仗剑飞身而出,一招之间就杀了我十个护卫”
熙王似乎心有余悸,缩了缩脖子,随即却舔了舔唇角,更加兴奋的笑了,“哼,可惜啊,这不过是匹夫之勇――我放火烧山的烟里早就掺了剧毒,很快,这个老头就开始步履蹒跚,七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