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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薛渐离开始接受薛意浓的‘专业培训’,她高高兴兴的来,结果没待了半个时辰,整张脸比苦瓜还苦,“要不要这样,亲爱的皇兄,真的好难。”
“难吗?”
“难死人了。”
“是,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比较不容易,不过慢慢的就很简单了,做皇帝都是先难后易,都是一些程序化的东西,咱们今儿只是熟悉大臣的名字跟官职,对对脸。”
“好枯燥乏味,皇兄你辛苦了,看起来这个工作挺有意思的,又威风,其实有无人可知的苦楚。既要防备下属结党营私,又要适当督促信赖他们,让他们办公,既要考虑天灾人祸,还要提防有人造反……”薛渐离说一回,摇一下头,说两回,摇两下头,“皇兄你竟然能任劳任怨的做这么几年,牛逼了。”薛渐离向薛意浓竖竖大拇指。
这会儿肖公举跟二傻正在外间的小凳子上画画,二傻时不时开个小差,把耳朵对着薛渐离‘偷听’两句,有时候沉闷的撑着脑袋,撅着嘴。
肖公举道:“二傻你干嘛呢?”
“窝在偷听。”
“不好,徐娘娘说偷听是没有节操的行为,你身为一个伟大的二公主,做这样的事是有失身份的。”
二傻道:“娘说的你也信?”
“这是徐娘娘的教诲,要听话,她们都在说什么呢?”
“大人的事,朝廷的事。”
“那你听得懂吗?”
“窝当然是懂的,不就是背背人名,就跟那种联线的棋子一样,把人名跟职位对起来,简单的很,小姑真笨,背半天都背不会。”
薛渐离这会儿正用功,薛意浓出来走走,就听见两个小孩在说话,二傻在吹牛。
肖公举见她过来,赶紧低了脑袋动笔了,二傻后脑勺对准了薛意浓,脸对着肖公举,见她认真起来,还在拉着她说话,“怎么不说了?”
肖公举低低道:“父皇来了。”
“有吗?”她故意拖长了音,转过脑袋,薛意浓已到面前,二傻伸伸舌头。
“不做事,在聊什么天,功课都做好了?”
“没有。”
薛意浓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画的正是她跟薛渐离,又是一副‘神似形不似’的画,“自作聪明。”
“是。”
“还有脸答。”
“没有脸了。”
“哼,不好好做功课,就会闲聊,刚才都聊什么呢?公举你来说,别低着脑袋。”
肖公举见逃不过,知道说实话二傻又要被批评了,不说实话就是欺骗父皇,只好稍加搓揉,捡重点讲一讲。她站起来道:“回父皇的话,二傻说父皇英明神勇,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二傻眼睛睁得圆圆的,这种拍马屁的话,她是经常说的,但她今天没说呀!看公举说的这样顺溜,她唯有震惊而已。
薛意浓笑笑,摸着肖公举的脑袋道:“好了,又在撒谎了,二傻还不好好做事,看看你害公举为你说谎。”
二傻吐吐舌头。“窝刚才说下棋,父皇你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下棋,我们玩飞行棋。”
“有时间的时候。”
“啥时候?”
“我想想,嗯……今天晚上,跟你娘,我们四个人玩。”
肖公举高兴的手舞足蹈,看见薛意浓正在看她,又害羞了,轻轻地坐下来,低着脑袋,直等薛意浓走远,才长长舒出口气。
“二傻你真好。”
“窝好啥?”
“明明是我想玩棋。”
“窝也想玩的。公主你就是太害羞了,有什么话要记得跟父皇讲,不要老是做隐形人,你不说,父皇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像窝这样老脸皮,不怕挨骂,你可不知道父皇有多疼你,每次你不在,父皇就死命的夸你,嫉妒死窝。”
肖公举道:“父皇也是喜欢你的,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扬你。”
“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的,二傻最聪明,谁也比不上。”
二傻嘿嘿的乐了。
数日后,落雁来报,说是皇榜应征的大夫有几人到了。薛意浓道:“哦?来得这样快。”她想了想,“你把这些人都请到太医院去,就跟林太医说这些都是来治采花的,让他们共同研究。”
落雁道:“是。”出去带人了,几个大夫被带往太医院。路中,有位老大夫哼哼唧唧的举起了手,“什么事?”
“姑娘,老朽,要上茅房,您能不能指条路。”
落雁微微一笑,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伸手招呼过一个太监,“你,带他去茅房,完事后,带他来太医院。”
“是。”那太监回了话,对那老大夫道:“走吧!”
老大夫‘诶诶’的答应着,对落雁作揖相谢,跟着太监去了。待走得远了,这个老大夫,却步履轻松起来,浑然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一直跟着太监到了茅房,太监道:“这就到了,你进去吧。”
“是是。”他顺手将这个太监也拉了进去,一掌劈在他的后脖颈上,登时晕了。看着那太监‘哼’了一声,剥下他身上的衣服换上,把假胡子,假面具扯了,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孔。只是这脸,长得好生单薄,面黄肌瘦,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他穿着太监的服饰,直接往锦绣宫来,也没人阻拦,直到正屋门前,才让人禀告进去,道:“落雁姑娘有东西落下了,让奴才过来取。”
薛意浓道:“落雁还真是粗心,要什么,让他取了去。”
那太监进门来,向屋中扫了一眼,见两个皇上坐着,一时犯了踟蹰。
原来薛渐离好玩,也要穿龙袍,培养做皇帝的感觉,薛意浓也随她,这会儿坐在案桌前的是薛渐离,坐在一边看书的是薛意浓。
见有人来,薛渐离站起来,上前替薛意浓询问:“什么事?”
就见那太监突然欺身,一掌劈来,薛渐离吃一惊。薛意浓一直冷眼旁观,看薛渐离应对,见那太监眼神突现阴骘,大觉不妙。
刚想喝问‘是什么人’,变招突起,她来不及呼喊,一把推开薛渐离,自己生生的受了一掌。
薛渐离大喊,“抓刺客!”那太监见人可能就要到,怕难以突围,只好快速跑掉,薛渐离顾念薛意浓,抱住她问道:“皇兄,你怎样?”薛意浓不答。
外面御林军听闻抓刺客,个个向这边涌来,那假太监在门口与落雁又碰个正着。
原来她等候良久,不见人来,以为是迷路了,就一路追过来,方才晓得这里发生奇变。她与那太监对个正着,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只是这么一思考,那太监一掌又到,她功力不及,躲不开,也受了一掌,只是比薛意浓受的要轻的多。
这时御林军涌过来,手执弓箭。那太监嘿嘿一笑,纵跃而起,虽有许多弓箭,也挡他不住,他撕下身上的太监服饰,当作武器,左挡右隔,将射向他的弓箭撩开,自己已跃上皇宫的屋顶,快速的离开了。
屋里传来薛渐离的声音,“找林太医,快快……”她这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已抖的不成样子,泪珠滚滚而下。
宫中诸人早已被这场不小的动静惊动,徐疏桐、徐疏影、存惜听见暴动之后,尽最快的时间赶到。存惜在门口遇上落雁,她这会儿疼得满脸是汗,脸色苍白。存惜一见到她,立即扑上去,“落雁,你怎么了?”
“我没事,快去看看皇上,她受伤不轻,我还能挺得住,快叫太医。”
存惜一连声道:“好好,来人,快叫林太医过来,快快。”徐疏桐听得说薛意浓伤势很重,早已魔怔了,走到屋里,看见薛渐离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早已闭了眼睛的薛意浓,她感觉自己呼吸变得粗重,甚至连脚都开始软了。
薛渐离泪如雨下,“皇兄,你醒醒,不要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她突然遇到急事,又是身边亲人,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心里自责内疚没有保护好薛意浓,还连累她,为了自己,重伤昏迷。
徐疏桐看见薛意浓这样,险些跌倒,被徐疏影手疾眼快的扶住,她才略微站得住脚。
昨儿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倒在那,不说话了,昨儿她们还在商议要‘穷游’,还是‘富游’,还在规划将来的出行路线,到哪里到哪里,要过个怎样的神仙眷侣的生活。今儿她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如何让她承受得住。
徐疏桐走近离薛意浓还有一米的地方,怎么也不能迈步了,她怕知道结果,她怕那个结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怎么会这样?”徐疏桐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仿佛拼命的压抑着所有的疼痛,眼睛早已湿了。
“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皇兄也不会……我们遭受偷袭,那人本来是要打我的,皇兄推开了我……”
“那人在哪里?”
“逃了。”
“是么。”
徐疏影见徐疏桐早已理智全失,魔怔了。赶紧上前去摸了摸薛意浓的胸口,“还有热气,还跳,没死。”
这几个字就像救命圣药,让徐疏桐清醒过来,“她不要紧吧?”
“好像胸骨断裂,咱们不要乱动。”徐疏影摸到薛意浓的胸口,那里软绵绵的,显是受伤不轻。
薛渐离也找回了一点神识,“好好,皇兄还有的救,好了,太医呢,林太医怎么还没有过来。”
林红莲道:“来了,来了。”她一路跑过来,这样冷的天,身上跑出一身汗,刚到门口,存惜就急着让她救,落雁的样子挺吓人的。
落雁道:“先救皇上,我还挺得住。”
存惜如何肯,皇上重要,落雁也很重要,“就没有别的太医来么?”
采花随后跟来,“怕惊动人,所以没随便让别的太医跟。”她搭了落雁的脉,“有点儿小毛病,受了点内伤,这个我会治。”采花出手如电,已把落雁的几个重要的穴道封住,先固住内在真气,再缓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