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个人吗?!简直禽兽不如!若不是手脚都被绑着,顾恩泽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可方才所见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即使闭上眼,脑海里依然在不停地播放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姐姐尸体已经腐烂了吧,厚重的腐臭味弥散在这个空间让人窒息作呕。而那个叫肖瑞的男人依然对着她又踢又踹,仿佛在折腾一个泄愤用的沙包。
难怪那姐姐的鬼魂会缠着他不放。杀了他吧,这种人渣杀他多少次都不过分!顾恩泽趴在地上愤恨地想,死后还应该把他丢到十八层地狱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来炸去地折磨。
又过了一会,肖瑞似乎折腾累了,抱着自己的身子瘫坐到地上,靠着女孩的尸体喘气。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可他仿佛没有嗅觉般紧贴着。
“蕙,我过得好辛苦,这疼那疼,疼得我夜夜睡不好觉,顿顿吃不下饭。呜呜呜……”他痛苦地呜咽着,侧过身去看女孩的脸,那是一张*得几乎看不出她生前漂亮模样的脸,皮肤上布满了污绿色的斑块,额头上的大窟窿黑森森的像是嘲笑他的怪物的嘴。
他突然又发作了,一巴掌甩了过去,一边打一边吼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想离开我!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即使闭上眼睛不看,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顾恩泽实在受不了了,他身上被绑住动弹不得,就歪着头恼火地朝肖瑞喊道:“你够了!给她一点尊重,放过她吧!”
肖瑞像是在梦中刚被惊醒一样,动作迟钝又带着点茫然地转着头看向顾恩泽:“小鬼,终于醒啦。”
顾恩泽警惕地瞪着他。
肖瑞突然扑向他,掐他的脖子,嘴里嚷着:“我哪里不尊重她?!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她才跟喻君菱那女人交往的!”
“放,放开,我……”顾恩泽被掐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好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
“你说,你怎么知道我跟她的关系的?她为了躲我搬到这个城市来……”肖瑞说着突然瞪大了眼睛,稍微松开一些手上的力道,“她跟你说起我的?!”
顾恩泽咬住牙,鼓着脸不说话。
“你不说是吗?不说你也活不了。这个城市太大了,她一个独身的外来者消失本来没人会注意。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哼。你也是好笑,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提起你?”顾恩泽挑唇冷哼道。
肖瑞有些神经质地笑道:“当然是她告诉你的。她从前就这样,总爱跟别人炫耀我……”
他看向顾恩泽,这个少年反正是要死的,死人的嘴最安全。于是他像是一个给硬生生塞住出口的水管,憋了一肚子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小洞,开始抬着头絮絮叨叨地回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好。她是属于我的,我也想着要跟她结婚的。就算我偶尔对别的女生起了兴趣,也依然会回到她身边。”
顾恩泽冷漠地看着他。
肖瑞却像完全陷入了回忆般,唇边勾起笑容似乎想起了美好的往事,“蕙她很温柔,很依赖我。她喜欢新西兰,我就想努力攒钱带她一起移民。”
他脸上肌肉渐渐扭曲,表情愤恨:“可是喻君菱那个女人看上了我,她爸爸还出面对我施压,如果不跟她交往,我的工作都保不住。你说她为什么不理解我呢!只要从喻君菱手里拿到足够多的钱,我们两个就可以去新西兰轻松地过下半辈子!”
肖瑞越说语气越发的忿忿不平:“不过是吵架的时候我动手打了她,她竟然要分手!还躲到这个城市来。她不是爱我吗?!她为什么不乖乖听我的!”
顾恩泽眼中寒光凛冽,目光如刀般切向肖瑞:“你真的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认识的?”
肖瑞说:“是啊,她新搬来这里本没有能说话的朋友。她一定是太想我忍不住跟你聊……”
顾恩泽打断他良好的自我感觉,冷声道:“因为她现在就趴在你的背上。”
肖瑞神色一变,猛地扭头看向身后,只看到不远处陈蕙的尸体横陈,自己的背上自然是空无一物的。他回过头抬手就甩了顾恩泽一巴掌:“不要以为会吓到我!给我说实话!”
顾恩泽白嫩的脸颊浮现红痕,他抿唇忍住疼痛,冷笑道:“她现在在咬你肩胛上的肉,你右边肩胛骨那块地方疼是不疼?”
肖瑞抬手捂住自己的肩胛骨,一脸的苍白,额头冷汗密布。
“她在用手抓你的胳膊,你左边上臂痛是不痛?”顾恩泽黑亮的眼眸像冰冷的黑曜石般盯着他的身后看,“你每日这疼那疼是因为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胡说!”肖瑞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抬脚就踹了顾恩泽两下。
顾恩泽柔软的肚子被狠踹,疼得大脑发麻,他像无助的虾般缓缓蜷缩起身子。
顾小公子从小到大没有挨过打,此时又气又伤心,眼泪在框里直打转,但他愣是不吭声喊疼,倔强地瞪着发疯的肖瑞说:“你不是爱她吗?想见见她吗?”
“我!”肖瑞双目圆睁,四下移动视线,额上直冒的冷汗说明他心虚气短得很,“我,怎么见?”
顾恩泽扬起一边的嘴角,嘲讽地看着他说:“半夜十二点,找一面镜子,把血抹在你眼睛上,就可以看到你背后的姐姐了。”
肖瑞怔怔地站了一会,突然踏上一步又踹了顾恩泽一脚,口里骂道:“妈的,敢忽悠我!别以为能吓到我!更别想我会放了你,这房子不会有人来,你就待在这里这里活活饿死吧。”
这肖瑞或许是心神不宁的缘故,这次只踹在顾恩泽的腿上,疼了一下也就过去了。顾恩泽心想这人也不过是个嘴上花花的懦夫,他不敢见是吗?那就帮帮他。陈氏驱邪术上面有道帮人暂时开眼的咒语,也许可以试上一试。
顾恩泽讥讽地说道:“哦。你脖子疼吗?那姐姐在咬你脖子。”
肖瑞俯身抓住顾恩泽的衣领,“你还敢说!”
顾恩泽抓住机会盯住肖瑞的眼睛,缓缓念道:“天清地宁,阴阳交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
肖瑞仿佛被顾恩泽明亮璀璨的黑眸吸引了注意力般,两眼不错地盯着看。顾恩泽如清风般拂过的咒语在他耳边继续飘荡:“通天达地,阴阳法镜。真形速现!”
咒语念毕,顾恩泽移开眼睛。肖瑞打了个冷颤,仿佛刚从催眠中醒来般眨了眨眼。屋里的静悄悄的没有变化,又似乎发生了什么奇异的改变,四周的气温在迅速地降低。
“好冷,好冰……”肖瑞喃喃地说道,他刚一张口就看到自己呼出的气体变成白雾升腾着又凝成了薄冰。
他感觉到有两只冰冷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心脏狂跳着低头看了一眼,两只白中泛紫,还流着黑血的手按在他的胸前,尖锐的指甲正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和皮肉。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肖瑞一点一点地往身后扭动脑袋,直到他看到贴在他耳畔的苍白的脸。
“啊啊啊啊―!!”肖瑞惊恐地惨叫着,档部*地画了个地图。接着脑中有根弦绷断了般,眼前一黑便歪着身子倒在地上。
顾恩泽冷眼旁观地看着肖瑞晕过去,陈蕙如影随形地覆在他身上,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啃咬他的血肉。
厚重的窗帘把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屋里光线昏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恩泽觉得肚子饿了。
在这气味如此难闻,还亲眼目睹女鬼啃噬人渣的情况下,他竟然还会想吃东西!顾恩泽默默地被自己吓到了,难道本公子真的是个饭桶?!
他被敲晕前手机正跟何明宇通着话,失踪这么久,何兄一定急疯了吧……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顾恩泽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碎裂的碗,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拱啊拱地接近碎瓷片。
就快够到碎片了!顾恩泽在心里雀跃着,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悬空的脚。
顾恩泽抬眼往上看,只见陈蕙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顾恩泽可怜兮兮地睁大了眼睛:“额,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