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到没有!?小祁!这才是战士的素养!这才是帝国的战士!能够第一个发现敌袭,在卫哨之前发现敌袭,我不知道该夸你厉害还是骂我们的卫哨在****!不过,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从今日起,小祁被晋升为百夫长!”
祁乐看着面前高大威武,面容可亲的白发将军,嘴角也是不由自主地带上淡淡的笑意。
但他知道,将军的这笑容,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到,战场之上,他是冷漠的,不对,他是冷酷的。
冷酷到了极致。
即便是他的儿子,在一场战斗中被围困,他原本可以带兵前去救援的,但是他没有去,他说,为了一个儿子,牺牲别人的儿子,这种事情他做不到,他也不可能去做。
这一举动,让军中对他是无人佩服,毕竟,这是一个为了帝国可以牺牲自己儿子的男人。
他受到了军中所有人的爱戴,以及,皇帝陛下绝对的信任,所有攻打齐国的先头部队,‘交给了他。
实际上,秦国不管攻打哪里,带着先头部队的都是他!
他的面容沧桑,面上沟壑,一双浑浊的老眼中似乎藏着一切,对于这战场上的一切都透着洞察之力。
但是这次,他错了,被偷袭了,军队虽然胜利了,但却是残胜,为了这次攻打齐国的首次胜利,付出了太多人的生命。
他有些自责,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皇帝陛下依旧极其的信任他,让他带着军队,继续前进。
祁乐成为了百夫长,手里管理着一百名兵士。
老祁也在他的手中,军队已经连续攻破了三座城池,在将军的带领之下,他们似乎无坚不摧,谁都不能阻止他们。
每到一城,每攻破一城,除了投降的,其余之人,不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全部被坑杀。
祁乐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象之时,心中还有着些许的不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光也是变得阴冷,变得毫无感情,身边的兵士们觉得这位百夫长似乎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的冷漠。
但是老祁知道,祁乐没有改变,变得,只是这人心。
时间流逝,再次过去半年,大军一路攻城拨寨,此刻,他们的面前,便是这在去到齐国都城之前,最后的障碍了。
接过老祁手中的酒壶,这是老祁的老婆又寄来的。
老祁的老婆很喜欢酿酒,每月都会请新招入伍的新兵蛋子们帮忙给老祁带酒喝,似乎知道老祁离不开她的酒一般。
按说老祁在这军中的资格也算是很老的了,但是他依旧是一个小兵,祁乐手下的一个小兵。
因为他不想当官,他觉得当的官越大,在这战场上越容易死掉,除非是做到了将军那样的地步。
但老祁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老祁怕死,所以他不愿升官,他觉得这样做一个小兵就是最好的了。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直接趴到死人堆里装死,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但是作为一个将军可就不行了,即便是装死也会被人找出来,鞭尸。
这是老祁的逻辑。
祁乐对于他的逻辑不做评价。
喝完壶中的酒,一股热气在小腹中回旋,祁乐和老祁对视一眼,心中默念,希望对方保重。
身后的战鼓声轰然响动,祁乐冲在了人群的最前面,老祁和他平行,一群人蓦然冲向了前方,那仿佛地狱一般的城池。
乱风卷动着浮云,阳光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经过两天两夜的厮杀,这座城池,终于被拿下了。
强大的秦军一路横推,根本就是无人可挡。
正南方三百里,便是齐国的都城所在,但听说,他们的皇早已经望风而逃。
残破的城池中,最中央的所在,大军汇聚在这里。
这是将军的习惯,每攻下一座城池,他都在要城中举行军功表彰。没有意外,祁乐再次站在了高台之上。
这一次,他成为了千夫长,手中,有着管理一千人的权力。
这个权力,已经是极大。
他还很年轻,但如此年轻,便做到了这个位置,让很多人心生佩服的同时,也带着嫉妒。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很是复杂,只有老祁,喝着他的小酒,看着高台上的祁乐,眼中带着欣慰。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老祁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仿佛祁乐的经历正是他在经历的一般,这让他很是畅快,很是舒爽。
开心之下,把明明是三日份的酒顷刻之间就喝完了。
但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场战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妻子的来信越来越慢了,因为他离家越来越远了。
他离开之时,孩子还等在襁褓之中,此刻,已经是年满十四了。
……
……
大军继续前进,跨过了一条大江,在隆冬之时,来到了齐国的都城之前。这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都跑了,在得知最后的屏障被秦军攻破之后,便都跑了,拖家带口之下,都跑了。
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轻松,没有想到竟然这般就拿下了齐国的都城。
祁乐连想都不敢想。
远在天边的皇帝陛下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听说在皇宫里一连大笑了九声。
“我大秦,看来的确是威震海内了!”
齐国覆灭的消息,很快在这大陆之上流传开来,谁都知道,大陆一统的时刻不会太远了,已经抬眼可望。
剩下的两个国家,其中的一个,直接投降了。但那剩下的最后一个,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等着秦军的马蹄。
燕国全国上下军民一心,抱着即便就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心情,筑起了一道又一道堡垒,负隅顽抗。
但在秦军不断地冲击之下,这些堡垒还是显得有些不堪一击,秦军依旧是摧城拔寨,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祁乐已经成为了万夫长,手下,有着一万名兵士。
他已经在军中树起了自己的威望,手中的兵士们皆是对他信服。老祁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只是已经开始苍老,头发已经带上了灰白。
祁乐想把老祁送回去,相处这么多年,对于老祁,祁乐已经是生出了特别的感情,有人把这种感情称之为亲情。
但老祁没有同意,这战争没有完,他,便不会回家。
老祁的酒来的很勤,当然这是因为祁乐的缘故。祁乐喝了一口酒,这么多年,早已经是对这酒,产生了特殊的情感,每日都要喝,不喝不行。
将军带着一队不到百人的小队,前去偷袭三十里外的敌人,他们已经负隅顽抗了整整半月,祁乐可以等,将军也能等。
但皇帝陛下等不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统天下,将这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刻上他的名字。
所以将军冒险了,带着不到百人的队伍,突袭去了。
并且告诉了祁乐,若是他没有回来,那么,祁乐,便是新的将军,陛下已经同意了。
天光清淡,将军真的没有回来,当祁乐带着大军找到他之时,将军的身上多出了上千道伤痕,是被活剐的痕迹。
看来燕国对于将军的恨意可以说是到了骨子里啊。
祁乐慢慢合上将军那至死都没有合上的双眸,眼中没有表情,没有波澜,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面庞好像湿润了。
老祁就站在祁乐的身后,没有说话,安静得好像没有呼吸。
他喝了口酒,然后把剩下的酒全都倒进了脚下泛着猩红的土地里。
小祁成为了祁将军,带着秦军,继续往前,没有想到,这最后的阶段,遇到的阻碍却是越来愈大。
燕国之人像是陷入了癫狂,所到之处,准确的说,应该是秦军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遭受到顽强的抵抗,不管是燕军还是燕国的子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老弱还是妇幼,他们纷纷双目血红,带着浓郁到极致的仇恨冲向秦军,他们带着必死的决心,同秦军死磕!
“看来,他们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他们不能等,但我们可以……”老祁在祁乐的身后,嘴里的酒气缓缓地逸散而出,空气似乎都开始醉了。
“不!我们也不能等!陛下……等不起!”祁乐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泽,心中神念闪烁,大军继续前进!
任你如何反抗,但我央央秦军,岂是这小小的燕国可以阻碍!
历史的马蹄缓缓地踏过,时空不可逆,轮回能否倒转?
军队又一次的开拔到了都城,燕国的都城。
城里,汇聚了大约十万人,他们纷纷双目血红,看着祁乐,看着祁乐身后的秦军,就像是在看在看着死人。
面无表情之下,涌动着浓郁到极致的生死杀机。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我大秦的马蹄定将踏遍这最后的土地,刻上秦王之名!
战鼓声擂动,艰难的攻城战开始。祁乐站在账外,目光远眺,尽管敌军抵抗得十分激烈,但是在秦军的强大攻击力面前,虽然死伤有些惨重,但毕竟,燕国已经是穷途末路。
“老祁,这次我们可以好好地喝酒了。老祁,老祁?!”祁乐瞳孔蓦然一缩,身后的老祁不见了。
有兵士告诉他,老祁去了前线,正在那城墙之前抵死拼杀。
不知为何,祁乐感觉似乎是要出事,咆哮间,更多的秦军涌向了燕国的都城……
烟消云散,天青云淡。
祁乐看着老祁安详的尸体,面容说不出的安静,极致的安静。
“这么多年,你早已经成为我的亲人,但这最后一次你为什么要上去?”祁乐的声音很低沉,他轻声地问着,但这问题,却是永远没有人能够回答了。
强大的秦军最终还是踏平了燕国,这片大陆,完全的属于了秦国,属于那个王座之上的中年男人。
祁乐带着大军回到了都城,一路所经,万千臣民无不顶礼膜拜,因为他们知道面前的这位祁将军,将是秦国未来数十年里的砥柱。
“好!很好!祁将军,从此以后,你便是大秦帝国的镇天将军!”王座之上的男人威武,话说间中气十足,隐隐有龙气环绕。
但不论祁乐怎样极尽目力,却是看不清上方男人的面容。
但从此之后,大秦帝国,一统天下的大秦帝国有了一个镇天将军,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存在。
“快快快!今天可是祁将军和七公主殿下大婚的日子,你们谁若是出了岔子,小心丢了你的狗命!”
“说的就是你!这个果盘是怎么摆放的!?没用的东西!”
镇天将军府,无数的人来往穿梭,夜幕缓缓地坠下,无数的人声在飘摇,带着无尽的喜悦与爽快。
祁乐走进通红的房间里,烛火摇曳,红床上的婀娜人影显得异样的美丽。祁乐喝得很醉,面色泛着红光,烛影熄灭,有穿堂风在摇曳。
“爹爹!”老树下,跑出一个三岁的孩童,身后跟着一名美艳的少妇,祁乐将孩童抱起,眼中尽显溺爱。美艳少妇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
“夫君……父皇他……快要不行了……”
祁乐瞳孔轻轻地一缩,半个月后,一统大陆的秦皇驾崩!
大陆举国同悲,普天之下,尽是缟素。
三皇子登临地位,秦皇的一切尽数落入他的胸怀。
然而,三皇子也就是三皇子,毕竟不是秦皇。
虽然有道,但却是昏庸,他想要将天下治好,但他的能力,差得太远。
秦国国力渐微,时间流逝,今日,是镇天将军之子的婚礼!
依旧的红光彤彤,依旧的人面桃花,只是当初的明月毕竟不是现在的明月罢了。
战争再次开始了,只是这次,秦国成为了被攻击的一方。时间似乎在反转,轮回似乎在迷乱,天地似乎被一只大手颠覆。
短短数年的时间里,秦国的疆域不断地缩小,现在,只剩下当初的三分之一。
“自己去干嘛还要带上孩子啊!他才刚刚成婚!”祁乐的对面,少妇的面上似乎已经爬上了皱褶。
“他已经是十七了……”(未完待续。)